可刚烤了没多久,他就闻到了一股糊味儿。
周敬之警觉睁眼,刚睁开眼,就看到他随身系着香囊着了。
因为他以前从来没投中过,从没得到过那儿的香囊,所以就把刚才得到的几个香囊一个绑一个的绑在了一块儿,连成了一长串儿。
没想到竟被火点着了,火苗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着香囊往他衣裳上烧,眼看着就要烧到他腰间的衣裳上。
周敬之心里一慌,吓得差点儿直接蹦起来,他坐起身,手忙脚乱的想要去脱上衣,但上衣系的扣子太多了,一时半会儿很难解开。
他下意识想打两个滚,可还没等他动作,陆籍就拿起他接的山泉水开始往那香囊上浇。
他身上的衣裳本来就潮着还没干,这会儿又被陆籍倒了些水,彻底把那火苗掐断了。
周敬之“死里逃生”,惊魂未定,坐了半晌才缓过来,慢慢松了口气,叹了一声。
陆籍看着他腰间被烧了一个小口的位置,轻轻蹙眉,写字问他,烧伤了么?
周敬之摇了摇头,深深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投了个好胎,还有那么多银子没花完呢,吓死我了,差点就白瞎了那些白花/花的银子了。”
陆籍:“……”
周敬之感叹完,笑了笑:“我要是真死在这儿,那我……”
一句话没说完,便有一只手堵住了他的嘴。
陆籍做了个手势,周敬之记得这手势,陆籍当着他的面儿做过,燕尘也教过他。
这是慎言的意思。
大概是因为他口不择言说到“死”字了,虽然他自己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但陆籍这个身份,大概对这些词会比较忌讳。
嘴上不能说,周敬之便在心里想,他这要是死了,那他在这个世界的爹可太惨了。
这么大了,还能再要个儿子么?
那些辛辛苦苦拼了老命赚回来的钱岂不是全白瞎了。
周敬之回过神来,才发现陆籍竟还保持着刚才捂着他的嘴的动作。
他轻轻握着陆籍的手腕,将他的手挪开,低声保证道:“我知道,慎言,慎言,我以后不说了。”
陆籍这才收回了手。
周敬之看着地上的水壶,笑了笑:“你这也算是救了我一命……”
他转头看着陆籍,看他那副清冷禁欲的模样,忍不住撩拨道:“恩人,想我怎么报答你?要……”
陆籍抬眸看着他。
周敬之仔仔细细看着他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丝丝不一样的情绪:“要我以身相许么?”
可周敬之观察他情绪的小计谋并没有得逞,因为陆籍在听完他那句话的一瞬间便偏过了头,将视线转向了别处。
而后又快速起身,坐到了洞口的位置,看着外面的雨,打坐似的盘腿坐在那儿。
周敬之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陆籍越是一副清冷禁欲的模样,他就越是想逗他,想要撩拨他。
想要把他心里为圣子立下的铜墙铁壁烧出一个洞来,让世俗这一抹温暖照进去,让人与人之间的友情照进去,融化他那颗冰冷的心。
只是看他这背影,这件事做起来,大概会很难,任重而道远啊少年。
陆籍闭着眼睛,心里念着圣子的静心咒语,半晌之后才将那一句“以身相许”忘掉。
可他才刚忘掉,周敬之又在后面喊道:“不以身相许也可以,别的报答方式也行。”
“圣子有什么想要的么?”
陆籍不理他,专心念着自己的清心咒,身后的周敬之又喊道:“不,我问错了……”
周敬之换了个称呼,又问道:“陆籍,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抛开圣子的身份,抛开你的百姓,你的责任,抛开这一切,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陆籍低垂的眉眼慢慢睁开,抬头看着外面的雨幕。
心叹这里的雨,确实是跟部落的雨不一样的,部落的雨幕后面,只有他自己,没有周敬之这般懂他的人。
抛开这点,他更喜欢部落的雨,因为那是他的故乡,即便他在那里经历过很多,有过不堪,有过狼狈,有过孤独,那也是生他养他的家乡。
人对自己的故乡肯定都是有感情的。
可若加上这一点,他喜欢这里的雨。
他喜欢能做自由自在的没有拘束的自己,就像自由自在的周敬之,他喜欢在这样的下雨天跟人简单聊聊天,说说话。
更希望,能有一个不把他看成圣子,只把他当作普通人的朋友。
他等了这么多年,一直期待着这样一个人的出现,可那么多年过去了,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
即便是那个之前被他当作朋友的人,也从未这样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