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腿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暴露在外的一截脚腕上还残留着刮痧一样的痕迹,看到林夜桥,只一秒便又垂下目光,若无其事的从林夜桥身边走过去。
顶着众人鄙夷的目光,陶锦诗坐在她的那个铺位上,似乎想躺下,可大腿刚刚伸直,就又如触电般缩了回来,随后,陶锦诗放弃了躺下睡一觉的想法,坐着闭上了眼。
众人也觉得无趣,三言两语的走了,林夜桥见周围没什么人,便凑了上去,她不是很懂怎么和陶锦诗搭话,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感受到坐在一边的她,双方全都沉默着,气氛有些尴尬。
良久,陶锦诗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找我有事吗?”
林夜桥怔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你……”
陶锦诗却打断了她:“我知道你,你叫林时雨,是吗?”
“嗯。”林夜桥有些讶异。
“你想问我怎么出来的。”
陶锦诗的语气很平静,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肯定又直接。
“对。”
“我在里面没有和他们发生关系,那些保镖就带我去了一个和那间房子差不多设施的地方,每天都有人拿着各种各样折磨人的工具来找我,打我,问我错了没有。”
陶锦诗抬起眼,看向林夜桥:“我不觉得保护自己有什么错,那种关系对我来说是一种侮辱,我很讨厌,所以我即便痛到晕厥,也没有顺着他们的话说,但他们没有放过我。”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能感受到我身上没有好地方了,挺后悔的,我不应该带着我弟弟来这里……说什么无偿保护流民,天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陶锦诗抓了抓她那打结的头发,笑的嘲讽,“最后他们问我知不知错的时候,我说了,我说我错了,他们才把我放出来。”
“出来的时候,我发现那里不止有我一个人,还有和我一样的,至死不屈的,都被那些人拿了个破布裹走,不知道去哪里了。可我不行,我还有个弟弟……”
说到这里,陶锦诗顿了顿:“抱歉,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你不感兴趣吧。”
“没关系,你接着说,你弟弟怎么了。”林夜桥倒是很乐意当这个倾听者。
陶锦诗笑了:“我弟弟叫陶乐,才七岁,我可以选择和他们一样去死,但我的弟弟怎么办,他已经没有父母了,不能再没有我,至少我来到这里,还有一线生机。”
她那颤巍巍的手握住林夜桥的:“在电梯里的时候,我看到了,你没有睡,出来的时候,我也知道你并没有遭遇什么,我不晓得你是怎么做到的,但看到你现在很好,我其实挺开心。至少不是所有人都在堕落。”
“那边的那个男生。”陶锦诗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夏暮时身上,他时不时和赵澜聊两句,眼神却没离开过这里。
“我在大通铺的时候就见过你们,那时候你说你是他的姐姐……但这里的人好像都把你们当成了情侣,你们……”
陶锦诗蹙着眉,半天,又舒展开来,鼓励道:“加油,我相信你们。”
林夜桥:?
她总算反应过来陶锦诗误会了什么,赶忙解释:“不是,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就是这个,需要,我。”
林夜桥难得语无伦次,解释了许久,看见陶锦诗用“我都懂”的眼光看她,明白对方什么都没信,不说话了。
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自己挖的坑埋不上,她根本没有办法解释我弟弟变成我男朋友这件事,真实的原因又不可以直白的告诉陶锦诗。
好在陶锦诗并没有揪着这个问题,她已经开始指责无所作为的成江基地了。
“我本想着,等弟弟再大一些,就把他送到成江基地参军,起码能让他活命,结果成江基地那群也不是什么好人。”陶锦诗满脸厌恶。
林夜桥打起精神,凑近了说:“此话怎讲?”
“你听没听说过,成江基地的将领是个机器人,叫林什么东西,我忘了。”
林夜桥笑眯眯的提醒:“我知道,那个机器人叫林夜桥。”
“哦对。”陶锦诗又说,“昌云区是成江管辖范围的大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那个机器人竟然什么行动都没有,和曾经那些吃着百姓红利,不为百姓做事的贪官有什么区别!”
她越说越生气:“但凡是个管事的人,何至于让我们受这么多的苦。”
林夜桥:……
不是没有作为啊,这不是正在努力吗。她想着,附和道:“可不是,现在这当官的一个个都不负责任,就知道吃喝享乐。”
夏暮时听着林夜桥一点不留情的骂自己,眼角一抽,索性转过去不再听。
林夜桥跟陶锦诗很合得来,两个另类在红楼里显得更加格格不入,但她们两个也不是很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