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宇恨铁不成钢地看她,先是警觉地左右张望,又把她快要拉到脸下的披风拉回去,“你也不怕被人认出来啊!”
“呢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值钱?如果我现在把你交到巴别塔的检测站,营地里小半年的物资都有着落了!还有......把你交到圣诺城,恐怕我们两三年之内都不用担心物资问题了!”
谢宇又是恨铁不成钢,又是心疼地看着她,终于还是无奈地长处一口气,“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真是不够意思。冬蝉、大、指、挥、官。”
女性——不,应该说是冬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还是取下了兜帽,“我听说你的营地最近也挺穷的。”
“放心吧,真穷到这个情况我就不来见你了。”直接就给他们发消息了。
兜帽下是一双细瘦的脸,雪白到几乎透明,便愈发衬得她的瞳孔漆黑如夜,捏着兜帽两边的指节泛着白色,让人担心稍一用力便会将指骨支愣出来。
谢宇还是问她,“你还好吗?”
他原本以为冬蝉还是会只是笑着点头,或者只说自己很好,但破天荒地,她这次居然没有逞强,反而犹豫着点点头。
“我最近是遇到了一点困难,能帮帮我吗?”
说实在的,这句话显然让谢宇震惊了,这可是冬蝉,是那个巴别塔的首席指挥官,从来就只有别人求她,让她帮忙的,还从来没有过让别人来帮她的事情。
震惊很快又变成了意想不到的狂喜,以至于让谢宇立刻满口答应,“当然,你就说是什么事儿吧,不管是要物资还是要人,以咱们这些年的交情,都不是问题!”
“可是...这可能会让你很为难......”
“这有什么的!没事,我不会觉得为难的!”谢宇简直就差拍着胸脯许诺了。
冬蝉上下打量了他片刻,又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终于下定决心,露出一个笑容来。
半个小时后,谢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
然而刚才的话已经说出去了,话赶话都到了这一步了,即使心里觉得不妙,也没有办法再开口拒绝了。
而站在旁边的冬蝉对着她看了半晌,终于满意,“就这样吧。我走了哦。”
她拍拍手,连车也没开,就这么两手空空、轻飘飘地走了。
车辆虽然快要报废了,但其实还是能从中提取出许多有用的东西,拿出去也是能换上一些东西都,更别说她在车里留下的那些物资,没人知道她今天出门去了哪里,但肯定是深入了无人的遍布污染物的腹地。
但她就这样把东西留下,而自己什么也没带,只是换了一身衣服,就仿佛只是出门散散步而已。
暮色四合时,房门终于被人轻轻敲响了一下。
对方似乎没有强闯的意思,只是礼貌地敲门而已,但冬蝉刚开始出门时就没有关门,而谢宇也没放在心上,在屋里子干坐卡一会儿,困得不行了,干脆就在桌子边趴着咪了一会儿。
敲门声只微微惊动了谢宇,但也没让他太在意,坐起来在黑暗中盯着对方。
如果这是个歹徒,谢宇相信自己一定能第一时间把他捉住——这种事情他处理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
门被对方的敲门动作推开一截,发出一声咯吱咯吱的声音,对方似乎也没想到,反而愣住了。
接着夜色,谢俞打量着那个身影。
那是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挺拔的军装,但也难以遮掩他的疲惫和风尘仆仆,像是刚刚从外面赶来一样,然而等真正进屋时,却又近乡情怯,反而小心翼翼起来。
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不妙,因为这个身影似乎似曾相识。
对方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在门口将外套脱下来挂在背后,希望以此减轻身上的寒气与尘土气息,他做起这件事来轻车熟路,仿佛理所应当。
谢宇更觉得不妙了——有哪家的贼会在进门后把外套脱下来挂好的?
这和冬蝉所说的,只是帮她打一顿来家里的小毛贼看起来可不一样啊。
谢宇目光缓慢地下移,直到对方腰间时,又忽然地一顿。
那里挂着一柄漂亮的长刀,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别东西认不出来,但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认错的。
谢宇差点一口气没能上来。
然而就在此时,对方也开口了,“......冬蝉,你睡着了吗?”他的声音甚至称得上温柔。
这个声音,谢宇只在巴别塔和圣诺城参加的周边会议中听过几次,清冷、威严,像是毫无个人感情的发言,竟然在这一时刻也能变得如此温柔。
“啪嗒”一声,灯被陆予打开。
两人面面相觑。
谢宇简直欲哭无泪,偏偏他又真的答应了来假装冬蝉,于是也只能一口咬死这段时间的黑衣人影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