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刚才那个指挥官看冬蝉的目光如此复杂,作为近距离接触这个案子的人,恐怕她也已经在心里认定了议会的说法、,认为冬蝉没有往常那么安全了。
因为职位上升,甚至把萨尔维亚原本的早已经无人问津的姓氏也再拿了出来,为他加光添彩。
这代表着什么?以巴别塔政治部的角度来说,这代表墨菲很可能要清洗旧的家族势力,要提拔像是萨尔维亚这样,空有贵族的姓氏和名头,其实内里是一点也无法干涉执政官决策的青年们。
几乎是瞬间、条件反射般地,冬蝉就意识到这一点,这是长年在政治下混迹带来的条件反射。
“嗯......”但冬蝉不太有所谓地应了一声,她现在对巴别塔内部不太感兴趣了。“都可以。”
关于一号污染源,巴别塔有用的信息已经都给她看过了,虽然很有参考价值,但她显然更关心一些别的东西。
她走到门口,问等候在外的蕾西切,“陆吾和陆予呢?”
蕾西切面露愁苦。
刚才开完会,也不知道谁触了两人的霉头——其实这个人是谁是一件很显然的事情。
“嗯...呃......”蕾西切说,“两位去排查污染点了......现在大概是,要不我发个消息?”
蕾西切在心里祈祷,千万别发,千万别发,因为万一两人不回来,她担心这会惹恼冬蝉——虽然这个可能微乎其微。但如果两人原本很生气,但指挥官一发消息,两人就赶回来了——这个可能性倒是比较大——可这不就显得她看了两位上司的笑话一样吗?
“哦。”冬蝉果然无所谓地说,“那算了。”
反正晚上就能见到面了。
然而她没想到的手,这天晚上两人居然真的没回来。
其实不算真的没回来,冬蝉晚上睡着时总能感到有人圈着她的肩膀,让她依偎着对方。
她甚至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若雷鼓,沉稳有力,体温十分温暖。
然而等到第二天醒来时,又往往只剩下勉强带着一点余温的凹陷,显示出昨天晚上确实有人的痕迹。
他们一直没见面。
甚至于直到巴别塔调整好队伍,直到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冬蝉才见到人。
彼时冬蝉正坐在陆吾办公室的桌子前,一件件地翻找他抽屉里可能和污染源有关的文件。
看见陆吾回来,她没有避开也没有心虚,反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她想了想,说,“......墨菲有点失望。”
声音里甚至带了一点戏谑的笑意。
毕竟她可是笃定因为冬蝉,圣诺城也一定会给她们援助的,但这几天里两人没现身,显然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她的期待。
陆吾镇定地将外套挂好,侧身让陆予进来。
“在看什么?”他走过来望了一眼冬蝉正在低头翻阅的资料,是一份关于一号污染源的材料,当初他们接手圣诺城后没多久派人去调查得出的报告。
“没什么,既然本人来了那就直接问本人吧。”冬蝉随意地指指面前。“坐。”
明明是他的办公室,冬蝉却反而表现得更像是主人一样。
“我就不问巴别塔会不会出人了,就问一下,我的队伍的车上还留了两个位置,你们去不去?”
如果是别的事情,冬蝉肯定是不会询问这一点的,但毕竟这是关于一号污染源的事情。
是这个世界污染的开始,也有很大可能,是因为他们的穿梭和修复冬蝉的身体导致的污染泛滥。
更何况,如果按照墨菲的说法的话,两人明明答应过要帮忙封闭污染源,但最后还是让污染流泄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也算是有义务出力的。
“当然。”
“那就这样吧。”冬蝉站起来。“多的事情我就不问了。”
本来她是想问具体情况,问一下内部的建筑构造......最重要的,还是问问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两人既然没有主动提,反而回避着,她也就失去了兴趣主动询问。
等到了污染源内部,一切都能清楚了。
在晚上躺上床时,冬蝉忽然感觉到自己被人拥抱住了。
这是一个温柔的拥抱,不带有强制的意味,只是环着她,小心又怜惜地。
陆吾叹了口气,低声说,“睡吧。”
冬蝉在困意中转了个身,睡眼朦胧、迷迷糊糊。
在这种令人意志软弱的氛围里,冬蝉在跌入梦境之中,还是迷迷糊糊地问:“我......我造成了...这一切......吗?”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那个答案。
然而不知道陆吾是没听懂还是没听清,他疑惑地“嗯?”了一声,忽然撑起身来,认真地看着她,“什么?”
“我是不是......不该出生?也不该......不该复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