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源喝口豆浆,“姐姐说,她心里有一棵毒草,她把它拔掉了。”
拔掉了……
司闻轻轻阖眼又睁开。
动作缓慢,幅度微小,没盯住他的人只以为他在眨眼,看不到眼睑掀起落下时难过在蔓延。
周思源还没说完:“我见过你亲她。你爱她吗?”
司闻告诉他:“毒草,应该只有毒,没有爱。”
周思源不懂:“那你为什么还要找她呢?”
司闻答:“她拿走了维持我生命的毒液。”
周思源听不懂,司闻便解释道:“找不到她,我就会死。”
*
今晚就要赴秦风的约,周烟早早来到秦风朋友开的一家Live House的包厢。楼上是私人影院,秦风放下一句“你等一下”就把周烟晾在了这儿。
周烟麻木地坐在沙发等待,望着圆台的眼睛看似平和,实则早已兵荒马乱。
她明知自己在做什么,却还是恐惧。
因为跟其他老板可以逢场作戏,跟秦风她要真迈出下海那步,不然她根本拿不到一分钱。
真下海,她又犹豫了。
以后真要张开腿,让所有人观览吗?
要在更多男人身下求一条生存之路?
她做不到。
她很讨厌自己这一点,明明早下海了,却因为只跟了一个人,就觉得自己跟那些真正下海的有区别,还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想着把完整的自己“献给”给爱的人……
但她控制不住她自己。
她在糖果是一个读过书的婊子,她特别新鲜,招人喜欢,但她自己很清楚,她根本摆脱不了名叫“传统”的控制。
她好像就是有一颗“传统”的脑袋——
把毫无感情的思源接过来,为了他下海、接受司闻建议,用身体来换金钱;
跟司闻四年,他对她那么残忍,她却似乎好像爱上他了。
想到这里,她冷笑,终于承认了啊周烟。
第五十一章
司闻把歧州翻了个底朝天,找到秦风带周烟去的Live House,疯一样冲过去,不顾工作人员阻拦要去包厢。
前台瞥见他左手手背擦破,右手握金属高尔夫球杆,气势汹汹,不像好人,赶忙通知经理。
经理来得很快,一看来人是司闻,瞬间卡顿,气势大减。
Live House有司闻的股份,经理不敢得罪他,当即放行。
司闻的白衬衫在惶急行程下都未起褶皱,似乎理智尚存。但胸前领带扯开,就像不起束缚作用的锁链拴在脖子上,尾端躺在半遮的胸膛,又能看出来,他奔忙了一路。
电梯到了,拐个弯就是包厢,他直接推门进去,看到秦风衬衣半开,领口有口红印,而包厢卫生间门上有曲线分明的身影,浴室有水声,地上凌乱……
他当场发疯,冲上去,抡起球杆,砸向秦风面前的茶几,玻璃哗啦碎一地。
秦风后知后觉,当即便慌不择路地逃窜。
司闻不给他躲的机会,把他按在墙上,沉着的神情是最后的理智:“谁让你碰她了?”
秦风被桎梏得脸充血,太阳穴、脖子、手臂凸起的筋清晰地呈现狰狞纹路。
他越挣扎,司闻手越紧,渐渐地,他翻起白眼,“我不……”
司闻毫不手软,看似他占上风,可他眼睛里,那一抹被怒火盖住的,分明就是哀伤。
直到卫生间里的人走出来,尖叫,司闻才清醒,松了手。
那不是他熟悉的声音,他转过身来——
不是周烟。
那女人吓得捂住心口怒问:“你是谁啊?!”
司闻后撤一步,不是周烟……不是周烟?怎么会不是呢?
秦风重获自由,没力气搭理他,那女人也顾不上,焦急地冲向秦风。
司闻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外走,不停地呢喃。
不是周烟……
他高悬的心又归位,额头抵在墙面,高尔夫球杆脱力落地,砸在地上丁零哐啷奏出一曲虚惊一场。
渐渐他的呼吸平静下来,而紧张却没完全消退。
那里不是周烟,只代表周烟没选秦风,不代表周烟选他……
想到这里,窒息感又袭来,几乎绞空他的水分,变成汗透出皮肤。
不知何时,走廊另一头出现一抹身影,他慢慢转头看去。那人身材纤细,月貌花容,明明美得世间少有,却不知在伤心什么,竟泪流满面。
他疾步走过去,手托着她后脑勺把她带进怀里,俯身含住她的嘴唇,攫取她所有氧气,还觉得不够,又把人压进楼梯间,抵在门板后。
他对这人的渴望从骨头渗出,微量,却杀伤力巨大,完全能操控他。
被吻的人发出细小声音,开始还拒绝,后面也不管不顾。
他们最了解彼此,知道什么样的眼神、动作能让对方发狂。他们应该分开了,但都没有,他们一点也不想分开,他们一心想耗光对方最后一丝力气,就这样靠在一起,然后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