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嘴硬,谁也比不过这老头子。
老道士这个人,全身上下就嘴最硬。从前是,现在也是。
“既然都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老道士吃着糖葫芦,含含糊糊的说道。
“回来报仇。”
随安靠在老道士身后的墙上,咬掉糖葫芦上面的那层糖衣,里面的山楂酸的掉牙。
用舌尖裹着,最终也没能把那山楂咽下去。
“不想吃就别吃了,反正你也咽不下去。”
“老乞丐都不在了,也没人盯着你了。”
老道士被那糖葫芦酸的脸都皱成一团了,却还是强撑着吃完了。
“老乞丐养你就是让你给他养老送终的,像我们这种人什么时候横死街头,那都是说不准的。所以,我估计老乞丐临死也没说让你给他报仇吧。”
“没说,他想让我好好活着,但是我想报仇。”
“你从前那样不待见我,我以为你如今也不会待见我。”
随安拿着没有吃完的半串糖葫芦,看着街头乞丐哆哆嗦嗦的窝在墙根下。虽然不能说有多暖和,但至少能替他们挡一挡冬日凌冽的寒风。
“你和老乞丐交情那么好,他受我连累而死,你不恨我吗?”
“哼……”
“别把你自己说的有多重要似的,他能养一个你,没了你他也能再养一个。”
“就看他愿不愿意而已。”
老道士至今都不知道,老乞丐那老东西到底是图什么?
他的脑子不如他,自然也猜不到那老东西到底是想要干嘛?
老道士拿起酒葫芦灌了一口,除了当年那老东西亲自求到自己跟前的那件事,此后,他也就再也看不透那老东西的心事了。
好像,他从来就都只是上京城街头乞讨的乞丐,并不是曾经端方舒雅,风流倜傥的君子。
随安听着老道士念叨,垂首沉默许久。他并不想知道老乞丐当年的往事,那些与他没什么太大的干系。
“想要寻那些人报仇是我的事,跟老乞丐没什么关系,此后也跟你们没什么关系。”
随安撑起身子,看着长街之上来来往往的人,已经过去这么多年。
如今的上京城于他而言已经是非常陌生了。
“你们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们,最后来瞧你们一眼,此后各自安好……”
“你就是乱葬岗捡回来的,无父无母无亲眷,养大你的老乞丐都死了多少年了。人走茶凉的,这长街上没谁人认识你了。”
“好……”
随安放了一块碎银子,从卦摊子上抽走了不知道多少张的,已经画好的符纸,随后扬长而去。
莫回头,虽然心里很不好受。但是随安并不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让他们受到自己的牵累。
因为他要杀的人注定很多,也注定他会成为上京城那些权贵世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稍有不慎,就会碎尸万段,万劫不复。
所以,他们还是把彼此认成是陌生人,对他们好,对自己也没什么拖累。
“公子若是担心他们的安危,可将他们护在羽翼之下。”
“不必,我养不起。”
“单就那老道士的酒钱我就管不起,还是不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了。”
因为随安知道,那老道士还有一间破庙一堆徒弟,徒孙需要顾忌。与他这个孑然一身的人不同,他除了自己没有什么其他的牵挂了。
鸦羽双手抱臂跟着随安在长街的街头,漫无目的的闲逛。
如今新帝登基,从前那些在街头横行无忌的世家子弟,权贵纨绔们,都被自己长辈给拘在府邸中不得外出。
毕竟眼下世家权势被新帝打压,若在这个关头犯到新帝手中,恐会祸及全府上下。
但这世上总是有些人不信邪,过惯了高高在上的日子,让他们收敛……
呵……
怎么都觉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随安看着拦住自己的恶仆,伸手挡住欲上前把人都给打飞出去的鸦羽。
“公子?”
“看看他们想要干什么再动手不迟。”随安示意鸦羽稍安勿躁,他倒是要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上京城里这些嚣张至极的纨绔子弟究竟有多嚣张?
那群老狐狸他不见得斗得过,但是这群小畜生他可不见得收拾不了。
毕竟,他活着就是为了跟他们过不去的呢。
“是。”
鸦羽收回已经摸上自己武器的手,但却依旧没有丝毫懈怠。
毕竟对面来势汹汹,来者不善。
“怎么从来没在上京城见过你们?”恶仆一摇三晃的走到随安面前,用那不屑至极的眼光,上上下下把他们两人扫视了一遍。
“怎么,这上京城你们家的,我还来不得了。”
随安冷笑,抬手就是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扇到了那恶仆的脸上。把人扇的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