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王妃的观念里,那样做会叫外人认为她善妒,容不得人,于她名声有碍。
凌息歪了歪头,不明所以,“可她们不事生产,王府还需供她们吃喝,假如一个人一月花费一两银子,三十个人一月就得花三十两。”
一番话醍醐灌顶,宁王妃整个人僵在原地。
后院的女子,一月花费何止一两银子,除去吃喝,月钱还需另算,而且她们身边得要丫鬟婆子伺候,加起来后院人口数量少说也有五十人。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宁王妃飞速在心里拨弄着算盘珠子,红润的面颊渐渐失去血色。
宁王府中只有她和王爷二人,王爷常年在军营,家里的事一直由管家打理,成婚后她也没怎么插手,只月底翻看一下账本,高门大户开销多,宁王府已经算少的了,不成想里面还有这么些弯弯绕绕。
王爷一度想改善民生,重新修路,奈何囊中羞涩,这些钱若能省出来,即使无法全然帮到王爷,也能缓解一二。
“凌息,多谢提点,是我想岔了。”宁王妃感激地看向少年,怪不得王爷回来后连连夸赞自己遇到了一位妙人。
可不就是位妙人吗。
与实打实的银子相比,善妒的名声算什么。
宁王妃决定今晚就和王爷商量遣散后院的事。
凌息眸中浮现笑意,端起茶杯喝了口,“不客气,既然王妃有意帮助王爷达成心愿,我这里有个点子,王妃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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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盛弘新一拳狠狠砸中桌面,实木的桌子应声碎裂。
他父皇当真越老越糊涂,难怪当初前往封地时,外祖父叫他千万不要再回域阳。
藩王无召不得入皇都,盛弘新没事自然不会跑回去,那时的他不懂外祖父话中深意,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
自己既是皇子又是将军,手握兵权,难保父皇不会忌惮他,他若乖乖留在封地,天高皇帝远,父皇奈何不了他。
同为良将,听了霍琚的遭遇,盛弘新难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霍兄,你们放心留在闭城,廉老将军与我外祖父面上不对付多年,任谁也想不到你会来我这儿。”盛弘新拍拍霍琚的肩膀。
眼中情绪复杂,半晌沉沉道了句:“抱歉。”
“你不必与我道歉,错得又不是你。”霍琚分得清皇帝是皇帝,盛弘新是盛弘新。
三人静默无言,气氛凝重,邵正平到底没憋住,开口问:“盛将军,你当真对那个位置……”
“正平。”霍琚打断邵正平,目光冷冽。
这般大逆不道之言,不可随意乱说,但邵正平觉得比起狗皇帝,不如让盛弘新去坐那个位置,至少盛弘新是将士出身,最能理解他们。
盛弘新此时才反应过来邵正平要问他什么,眼瞳扩张,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他摇了摇头,“我就想带兵打仗。”
打小他就爱舞刀弄枪,不是念书的料,更无意操弄权术,他的每个兄弟都想坐皇帝,为那个位置挣得头破血流。
盛弘新今年二十五岁,太子已经废了两个,七兄弟只余下四人,他早早离开域阳,任由那三人争斗,老五仍对他充满防备,但凡他离开封地,便会想方设法置他于死地。
二哥跟他感情一般,处事中庸,老七今年十二岁,还是个孩子,母族强势,若来日他登基恐怕要落得个垂帘听政的场面。
盛弘新暗自盘算着,忽听霍琚道:“最好是二皇子登基,五皇子性格偏激,七皇子受母族掌控。”
其实二皇子也非多好的皇帝人选,说好听点是中庸,说难听点就是优柔寡断,前怕狼后怕虎,如果有纯臣辅佐,做个守成之君还算可以,就怕朝堂已经乱成一锅粥,二皇子根本控制不住局面。
霍琚的眼瞳如墨汁倾倒,夜色笼罩,黑沉沉凝视着盛弘新,盛弘新心脏重重一跳,“六殿下,您是时候好生考虑了。”
考虑什么?
考虑争取那个位置?考虑担负起天下苍生?
盛弘新忽觉肩头被大山压住,沉甸甸,令他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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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凌息一行人去客栈把行李搬到王府,顺便把寄放在客栈的雪妞带过来。
雪妞见到大将军,耳朵抖了抖,压低身子蓄势待发。
“呜——嗷!!!”
大将军睁开锐利的金色眼眸,分毫不让。
一猫一狗突然打起来,毛发满天飞。
“嗷嗷嗷嗷——”
雪妞被大将军打得满头包,委委屈屈钻进霍爸爸怀里嘤嘤嘤。
霍琚心疼地扒拉着闺女头顶秃了一块的地方,赶紧用旁边的毛发盖住,可不能叫雪妞发现了。
大将军优雅地坐在石桌上舔着自己的爪子。
“大将军,不可以欺负别的小朋友。”王妃戳戳大将军的脑门儿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