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如果周盐真能做出筒车,凌息脑子里还有许多东西等着他做出来,既然要种田,怎么可以少得了各种工具。
“我去找点东西给你画下来。”凌息记得小姑叮嘱他买的红纸没用完。
周盐一把抓住他手腕,“不用,我记住了,你再和我讲讲细节。”
凌息直勾勾盯着少年,“你记住了?”
周盐眨巴着大眼睛点头,完全没感觉哪里不对劲,“嗯,我打小就聪明,我爹常说我如果是个汉子铁定能考中举人。”
凌息伸手揉了把他毛茸茸的脑袋,“是挺聪明的。”
能省掉纸墨,凌息求之不得,毕竟古代的笔墨纸砚非常昂贵,倾尽全家之力供出一个读书人都得吃糠咽菜。
小姑一家三口留下吃过午饭后离开。
“我要是做好了就托人给你送口信。”周盐自信地拍拍胸脯,“放心,花不了多长时间。”
凌息拍拍他的肩膀,目光坚定得仿佛要入党,“好,我相信你。”
周盐忽然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面颊爬上绯色,好看的人果然不能多看!
“这孩子冒冒失失的,也不好好同表哥表嫂道别。”霍垚见周盐一溜烟儿跑上自家牛车,跟只小兔子似的。
“再不走日头又要大起来了,有事记得上大岩村来找我们,别被欺负了都不晓得吭声。”霍垚不放心地再三叮嘱,生怕自己一走,他俩又被霍永登两口子找麻烦。
“好,放心吧小姑,不会有事的。”凌息和霍琚站在门口送别他们三人。
周围的杂草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以至于四下一片光秃秃,看上去怪荒凉的。
“我们移栽一些树在旁边吧。”凌息计划着。
霍琚颔首,“嗯,你喜欢什么树?”
“桃树吧,我喜欢吃桃子。”凌息算了算满脑子各种水果。
“这边栽两棵枣树,再栽棵樱桃树,院子里搭个葡萄架子,等葡萄成熟既可以在下面乘凉又可以吃葡萄,一举两得。”
听着凌息的规划,霍琚眼中浮现笑意,无有不应:“好。”
说干就干,凌息戴上草帽,拎起锄头到外面去翻地,霍琚叫住他:“日头快大起来了,你晚点再去。”
凌息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没事,我一会儿就好。”
他们家的房子虽然仅有三间,但周围的荒地一点儿不小,单单是除草的范围就约有两亩地,哪是一时半会儿能干完的。
霍琚看他兴冲冲往外走,干脆没再继续劝人,进灶屋烧了些水待凌息回来喝,他听凌息强调过,生水喝多了容易闹肚子,有条件最好烧开了喝。
从前军中三五不时有将士莫名其妙闹肚子,估计就有这个原因,霍琚将凌息教他的东西一一记在心里,往后有机会回去可以传至军中。
新垒的灶台烧水很快,霍琚把热水灌入陶壶中,自己取了个碗,舀入一小勺晒干的金银花,倒入热水冲开,喝了有清热解毒的功效。
把碗端到堂屋桌子上,霍琚进屋拿出之前做的鞋子,前些日子忙忙碌碌没时间做,这会儿闲下来正好把剩余部分做完。
日光照进屋内,清风穿堂而过,带来一阵凉爽,最后一针缝完,打上结,剪断线头。
一双单鞋便算做好了。
持续低头忙碌,霍琚再抬头时手边的金银花茶热气消失,已然凉了,恰好可以入口。
放下手里的鞋子,伸手端起碗,还未送到嘴边大门突然被人推开,少年裤脚满是泥泞,手里提着锄头,往后一仰头,头顶的草帽掉落,被前面的细线挂在脖子上,露出一张白里透红的俊俏面容。
“太好了,我要渴死了。”凌息健步如飞迈入堂屋,径直弯腰就着霍琚的手暴风吸入整碗金银花茶。
“哈!”舒服地喟叹一声,凌息后知后觉发现嘴巴上贴着金银花,伸长脖子到霍琚面前,含糊不清地说:“帮唔。”
霍琚全程被人按下停止键,直到一张红扑扑的脸凑近,鼻间嗅到淡淡汗水的味道,并不刺鼻,反而有点刺激心脏。
他不敢直视那双澄澈的眼睛,手指微微蜷缩,缓缓伸手帮人取下那朵早已蔫哒哒的金银花,指尖触及一片湿软,倏地令他回忆它的滋味。
胸口霎时如窗外的烈阳,铄石流金。
“舒坦了,谢谢。”凌息半点没察觉男人的异常,转身去往水流边清洗自己沾满污泥的双手。
待他回到堂屋,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脸上流淌着水痕,哪是洗脸,完全是洗了个头。
霍琚盯了他看了半秒,无奈地进屋给他拿了帕子,“把头发擦干,别贪凉染了风寒。”
“不可能,我身体倍儿棒。”凌息没放在心上,但帕子扔他脑袋上了,便顺手随便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