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舌尖舔过黑血,喉结鼓动。
“她想销毁我,我的灵魂,就在不同的牢狱里飘散过。”
“嗯,她是一个不爱我的母亲。”
“她让我的作品追杀我,她把我流放孤岛,她把我扔进火海,她不能完全杀死我,因为她在创造我的时候赋予了我强大的魂魄。”
“我支离破碎地住进了这尊,她为我打造的石像里。”
“说实话,我有点喜欢。”
微凉的指尖环绕一颗纽扣打转。
“这里很安静。”他把耳朵贴到傅忻的心脏处,“然后我就能听见……”
“听见你的声音。”
“还有,一面玻璃,我看见了我自己,也能看见玻璃外有你。”
“怎么听见的……”瑜眸光缱绻,软唇贴上傅忻的唇,冷暖交织,他吻得深入,气息如麻醉药灌入傅忻喉咙,毒树种子埋入肺里,生根发芽,让甜而湿润的树枝在血管里生长。
“我听那群经历过几代主神的老管理员说,不同世界的人,也会因为各种渠道,把灵魂牵在一起,比如梦,比如脑海里的幻想,比如描写出来的文字,颜料泼洒出来的画。”
“我就是这样遇见了你。”
热泪从傅忻眼角流出,无声地落在发间,他因灼痛再次闭紧了眼,眉头紧绷,他的唇微张,嘴唇还留有水光。
大片伤口愈合,傅忻声音喑哑:“你疗愈了多少玩家?”
瑜贴近,发丝拂在傅忻鼻头上,傅忻发间的泪珠被瑜纳入视线。
瑜的话语轻轻,飘渺虚幻地扩散在他耳边:“很多。但只让你感受过治疗的疼痛。也只有你是我亲手治疗的。”
月光照在花白的新皮上,裤脚被卷起,瑜不再说话,抚摸过他的每一寸伤口,最后执起他的手,吻了一下受伤的小拇指。
红色的触手从暗处探出,瑜叹了口气,触手重新收回到角落。
瑜将傅忻拉起,让他坐靠在平台边,石像的阴影笼罩住两人。
瑜的额头贴上傅忻的额头。
傅忻闭眼,只听见自己呼吸,胸脯在急促地上下起伏。
他听见,瑜说:“傅忻,你喜欢我吧,你爱我吧。”
这是一种祈求,而不是猜测。
“傅忻,我喜欢你的心跳声。”
他吻住泪珠,他把自己的气息揉进傅忻的肌肤。
鸟群拍打翅膀从屋顶飞过,它们跨越了巨大的夜晚,在数万点繁星合成的极光天象下迷失。
傅忻的手挽上他的长发:“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头发能生长?你是活的吗?”
瑜的思绪抛向遥远的回忆,他说:“我被困在石像里,你重塑了我的部分性格,给了我更多种的情感,你给了我生命,从此希尔维亚再难以控制住我。”
“你不喜欢吗?我会把它剪短。”
“不,不是。”
傅忻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我听了你说的话,很难过。”即使轻描淡写。
“是吧?你觉得很痛?我也觉得,我也觉得你短暂的生命里也有很多痛。而你也,恋痛。”
傅忻呼吸一滞。
“没有办法,如果疼痛带来的只有痛苦,你会难过得活不下去。”
“于是你的大脑尽可能把他转化为愉悦。”
“我劝过你不是吗?”
“我说,换一个剧本吧,你不叫傅忻了。”
“可惜,系统的洗脑功效太好了,它把你们的仇恨化大,一次一次重生死亡,执念越来越深重。”
“我也好想救你。”
傅忻幽幽道:“恨么?是,恨?这个东西让我不断循环。”
“不是吗?”
“但我也想找回一些东西。”
瑜面色淡然下去:“你也会觉得那是宝贵的记忆吗?”
“你之前给我看过那段记忆?对吗?在塔里。”
“那是,冰山一角。”瑜抱住他,把下巴放在他肩上,“我知道很宝贵,我也觉得。唤起这段记忆的同时,还会有很多你不愿看到的画面。”
傅忻随意笑笑:“那又怎样呢?”
“有些时候,回想比经历更痛苦。”
“你清楚的,我恋痛。”
瑜一时没什么动静,过了阵,离开了傅忻,背过身。
触手握住了傅忻的手腕,然后把傅忻往另一个方向引领。
傅忻看见瑜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傅忻的声音在沉寂的大厅里无限放大到瑜耳边:“下一场游戏,你也会在吗?”
月光洒在瑜侧过来的脸颊上。
“决定权在你手里,你愿意见我吗?”
傅忻被外力往远处的大门出口拖。
“为什么不愿意?”
瑜笑着,微微扬起下巴,更多的光亮投向他的双目:“我也不知道。这不是该问你自己吗?”
【……】
瑜的叹息飘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