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书桌上的书籍,是傅诗意硬生生将感冒的他抱回床上,执拗拥着他要他休息;厨房里Alpha忙碌做饭的背影,把作乱的他抱上大理石台面惩罚亲吻;洗漱台前相互刷牙,相互擦脸,打打闹闹;在院子里晾衣服的Alpha,他躺在躺椅上晒太阳跟她聊天……
“反正你说什么都没用,今天你必须好好休息。”
“再等等啊,马上吃饭了……”
“这里这里没刷到,啊啊啊!轻点轻点。”
“饿了么?我带你出去吃饭。”
“年年,你愿意,嫁给我么?”
“……”
纪斯年在书桌前提笔手写了一封信。
一字一句,一边写一边哭,眼泪吧嗒吧嗒掉在纸上,他写了三次才把短短几句话写好。
【亲爱的傅诗意小姐:
很高兴与你共处过的每一天,但这样的日子我腻味了。
我们在这里结束吧,不必来找我,也不必记得我。
银行卡里是这次旅行剩下的钱,属于你的那份,密码是你的生日。
——纪斯年】
他摘下婚戒和银行卡放在信纸上,拉着行李箱走进夜色里。
坐深夜回西京的高铁,他拉黑了傅诗意所有的联系方式,眼泪掉了一路,怎么也止不住。
*
回到西京市陈塘区,他在出租屋里都没法颓废,紧锣密鼓准备好要交的材料。
他们学校在陈塘区几十所学校里常年吊尾车,生源质量不足,多数时候教师干个五六年就去好学校,师资力量不足,这二年走了十几个老师了,小学部和初中部工作开始紧张起来。
开会,开会,开会。
纪斯年像陀螺般辗转,抽空将屋子大扫除,补充一下日用品。
暑假旅游仿佛梦一般,开学一大堆事情铺天盖地过来,一件件做下来,一日日就这么过去。
五年级的孩子个子窜高了,Alpha、Beta和Omega已经有明显的特征,小Alpha们特别喜欢在操场上打篮球,愈发贪玩无法自控,Omega们开始注意发型,衣着,言语趋于成人化,Beta们更显得乖些。
纪斯年偶尔会翻旅行时的照片看。
照片里的Alpha鲜活又阳光,无论是在高空玻璃桥上,还是在荔城的灯火阑珊里。
晚上偶尔睡觉梦到Alpha,点点滴滴的过往,他会抱着膝盖在夜里哭。
在工作上,他依旧像陀螺般绕着学生转。
纪斯年不是班主任,从他从教开始,善意些的老教师就教过他,搭班老师得配合班主任工作,得顾着孩子。五年级3班的班主任萧墙是教务处的行政,隔三差五有事情不在,他自然而然的,或者是自我强迫性的守着这群孩子,生怕出安全事故,生怕孩子们不好好学习。
很久很久以后,纪斯年才懂得一个道理。
越是在意什么,就容易被什么控制,不是走出来,就是进深渊。
这一年,纪斯年依旧爱岗敬业。
依旧像以前那样守着这批学生,依旧逼着他们好好学习。
今天张亮亮跟谢思思抄陈俊羽的作业,明天林思齐提前知道考试试卷背答案得了高分,后天陈北行把教室的门给卸载下来,再过两天又是玩游戏熬夜的苏秦南上课昏昏欲睡,又或是学生们跟八年级在网上网暴发展到学校吵架,这个捞了学校鱼塘里的观赏鱼,那个抓了只鸟搓来搓去,遇到蝙蝠也毫不畏惧……
处理不完的琐碎,生不完的气。
纪斯年拥有很强的责任感,做什么事情,只要做就得做到自己能做的最好。班级里的事情班主任不是最操心的,最操心的是他,可惜他不是班主任,说什么话在孩子们眼里跟戏言似的。
日子破破烂烂又缝缝补补过着。
原惊羽说:有时候你只能在孩子们身上找成就感,抚慰抚慰自己。
可是,纪斯年看着这群逐渐长大的孩子,感受不到一点成就感。研究题型掌握的资料,午休不睡觉留在办公室的课业辅导,不断处理琐碎的事情,漫长的付出与陪伴太多太多,在孩子们眼里好像变成了理所当然,而在萧墙眼里也似理所当然。
其实,纪斯年没有那么在意成绩。
在其他老师都在谈平均分,都在荣誉的时候,他唯一担心的是,他不希望孩子们在他手里废掉,他不希望孩子们未来在经济形势愈发紧张得情况下困在这一方小天地里。
十一月底。
小Alpha蒋思睿在纸条上画了给他上坟的图,陆倩倩截获给他。
起初他进教室还玩笑着说这种行为不对,下一秒就开始严肃说起这件事,萧墙碍于事情轻描淡写处罚了蒋思睿,他知道萧墙亲自带的班,对学生宠着,可他能怎么办?他能让学生怎么办?
当天中午他气得直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