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妩点头“嗯”了声,走到床边坐下,试着轻轻拍了拍姜筠柔,唤她的名字,下一刻,就见那长睫颤动了两下。
姜筠柔缓缓睁开眼,看见苏月妩,眼中有些迷茫,然而下一瞬,昏迷前的记忆涌入脑海,她顿时面露惊惧,猛地坐起身,左右张望,嗓音颤抖道:“蝉……蝉儿,蝉儿呢?”
苏月妩猜测:“大概是被柳贵人的人给扣起来了,我来的时候你这里除了门口那两个把守的太监,没有其他人,你先别急,告诉我发什么什么事了,一会儿皇后娘娘就来了,要想好怎么禀报清楚。”
姜筠柔眼眶瞬间红了,泪水一颗接着一颗滑落,拼命克制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些许:“昨日傍晚,沁芳说奉了柳贵人之命,把之前收走的份例和银子分还给我们,可是那些东西被克扣了大半,比答应之位还不如,蝉儿气急,便和沁芳争执了起来,最后动了手,
柳贵人过来之后,二话不说便要身边的太监动手责打蝉儿,我去阻拦,她却根本不放在眼里,最后实在没办法,蝉儿哭喊着让我去找皇后做主,我,我就想跑出去,可柳贵人见状恼怒,让宫人拦住我,言语辱骂威逼……”
她抽噎了声,语调发颤:“我,我是很害怕,可蝉儿被她们打得哭喊连天,她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情意深重,这次是事情也是为了我,我就没有妥协,还是坚持要去找皇后娘娘,柳贵人便让人把我带去了后院的水池边,亲自按着我的头浸到水里,一次又一次,逼我服软,我,我听见蝉儿在哭在叫,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挨打,也不知道呛了多少回水,意识越来越模糊,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即便有所猜测,苏月妩听到这儿还是忍不住倒吸了口了凉气。
她看着浑身微微发抖,如惊弓之鸟般的姜筠柔,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脊背,柔声安抚道:“好,我知道了,你别怕,这件事很容易就能查清楚,皇后娘娘会还你和蝉儿一个公道的,以后都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姜筠柔一下子抱住苏月妩,把头埋在她怀里,放声大哭,哭得胸腔颤抖。
正说话间,门口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着慌乱,不像皇后娘娘,那便只能是……
苏月妩冷着脸扭头去看,果不其然,是柳贵人踉踉跄跄地奔了进来。
“苏,苏嫔娘娘……”柳贵人目光在两人身上掠过,神情慌乱,有些磕巴道:“您,您怎么大驾储秀宫了,也不跟妾身提前说一声,那个,妾身那边备了好茶好点心,您随妾身过去用吧。”
苏月妩弯唇,笑意却不达眼底:“好茶好点心?真是怪呀,柳贵人和姜贵人位分相同,怎么柳贵人那儿就有好茶点,姜贵人的桌上却空空呢?”
柳贵人便知道姜筠柔这是把事情都讲给苏嫔听了,心中紧张,恶狠狠地瞪了那窝囊废一眼,带着几分威胁之意。
姜筠柔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可或许是想到昨夜种种,又或许是苏嫔娘娘的怀抱太温暖可靠,她咽了咽口水,却执拗地没有躲开和那恶人的对视。
柳贵人只震慑了她一下就收回目光,看向苏月妩,也没有再遮掩,赔笑直言道:“苏嫔娘娘,今日晨会一事,是妾身不对,可妾身也是顺着程贵人的话说的,您要记恨,也该是记恨那位啊。”
见苏月妩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柳贵人赶忙又道:“不过苏嫔娘娘放心,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至于姜贵人这件事,娘娘您还是别插手了,本来是储秀宫里头的事儿,就应该在储秀宫里头解决,事后妾身定备上厚礼,去钟粹宫给娘娘您赔罪。”
苏月妩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忽然笑了笑,啧声道:“柳贵人早说有厚礼不就行了吗?本宫又不是爱管闲事的,何苦帮姜贵人这种被欺负死都不知道吭声的闷葫芦出头,
不过呀,就算本宫不管,你和姜贵人同一品阶,你克扣了她大半份例不说,知道她想去找皇后娘娘告状还对她动私用浸水之刑,险些把人弄死,她身边那个叫蝉儿的宫女本宫见过几次,是个伶俐的,事后若是去找皇后太后做主,本宫岂不是跟你同流合污,也要受牵连了?”
柳贵人便看出苏月妩也是个爱财的,顿时放下了心,眼中闪过一抹鄙夷,而后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苏嫔娘娘放心,那蝉儿妾身会处理的干干净净,就说是失足溺水而亡。”
她看了眼姜筠柔,轻蔑道:“姜贵人若是好好配合还罢,若敢说出去,苏嫔娘娘您就帮妾身作证,说是她把宫女推进去的,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妾身是东宫旧人,您又是陛下新宠,没人会相信咱们两个联手害一个窝囊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