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让小太监去搬奏折。
沈珩不高兴地看了苏月妩一眼,幽怨道:“你一整日都不回家,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就想和你,和宪儿一家三口亲亲热热,不想处理公务。”
姜筠柔给沈宪做了个绣球玩儿,苏月妩坐在绒毯上,把绣球滚向沈珩怀里的儿子,沈宪接住绣球咯咯笑,再推过来。
苏月妩一边逗儿子玩儿,一边问:“那你怎么不趁我在翰林院的时候把折子批了?”
沈珩更幽怨了:“你不在,我心里空落落的,根本没心思处理那些繁琐的政事。”
苏月妩失笑。
太监很快就把奏折送过来了。
沈珩装没看见,继续逗孩子。
苏月妩走到案前坐下,一一翻看。
确实很多是请安的废话,但也不乏有些确实需要回应的。
她按内容分成两摞,将御笔蘸了朱砂,喊沈珩:“过来,我说你写,咱们快点把这些批完。”
沈珩愣了愣:“你会吗?”
苏月妩淡然一笑:“试试嘛,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就告诉我,我慢慢就学会了,以后咱们两个带着宪儿一起批奏折,就当是玩儿了。”
沈珩想想这种场景,心里略微舒服了些。
他抱着沈宪过来坐下,把沈宪放在两人中间,一本正经地教育:“好好听着,朕最多养你十年,就把这些东西全扔给你。”
沈宪懵懵地看了看他一眼,不以为意。
三天堆积的奏折可是不少,再加上还要时不时跟苏月妩讲解,沈珩这日直忙到丑时。
最后一封奏折合上,沈珩一头扎进苏月妩怀里。
沈宪早就被乳母抱下去睡了。
夜色深沉,苏月妩也有些瞌睡,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睡吧睡吧,再过一个时辰你就要上朝了。”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沈珩就难受,困得嗓音都变哑了:“朕总算知道昏君为什么不想早朝了。”
苏月妩叹了口气:“再辛苦几年吧。”
沈珩闷闷地嗯了声:“等咱们的宪儿长大就好了……”
苏月妩笑了笑,未语。
*
苏月妩在翰林院共待了半年。
虽然史书还没有修完,但接下来的工程,都是她帮不上忙的,而贵妃协助修史的名声,也已然传出去了。
有人称颂,有人觉得不合规矩,当然也有人前来试探。
苏月妩选了些堪用之人拉拢来往。
总之算得上收获颇丰。
也就在“贵妃修史”的名声传开后不久,苏月妩觉得可以借着这阵东风让沈珩立自己为后之时,和离归家的陶徽音也有动作了。
她注释了一部女训。
这部女训是大昭最通行的,被世家奉为教养约束女儿的典范。
陶徽音又在其上写了注解感悟,并续了一段。
因她既是废后,又是先忠国公的老来女,更是在先前因小皇子受害一事卷入风云,所以此书的注解本一经发行,很多人抱着各种心思买来看。
这一看不得了,言辞卑顺谦和,温良恭俭,处处透露着女子贞静之德,和对后世女子的谆谆教诲之意。
尤其是续的那一段,提出了对女子新的约束,比先前历代女诫女训都要严苛。
众人不由得诧异,能写出这种感想的女人,会害小皇子吗?
有人问起,陶徽音也只是笑了笑:“子不言父过,臣不言君过,妻亦不可言夫过,我们女子能做的,只有劝谏,若夫君听了,便是我们有德,夫君不听,便是我们的过失,承担什么后果都是应当的。”
当时是陶国公夫人的生辰宴,很多人都听见了这话,顿时心思各异。
这不就是暗示自己是因为劝谏什么事,惹怒了陛下,所以才被冤枉逐出宫的吗?
他们不敢议论陛下,但心中却隐隐都有了怀疑。
这部女训偶然被承恩侯瞧见了,他大赞特赞,拿来教养家中女儿。
有不少人也跟了这股风。
于是本朝原本还算开放的民风顿时改变了,京中女子别说出门,连在家里逛逛都不行,很多人甚至修建了绣楼,将女儿锁进去,未出阁前不许出来一步,以保其贞净。
而在这样的民风下,屡屡将手往前朝伸,并且结交了不少朋党的荣贵妃,自然成了众人指点的对象。
*
瑞安殿处于前朝和后宫之间,苏月妩自有了几个得用之臣后,就向沈珩要来了此处,和他们商议前朝之事。
此刻,汪郎中慷慨激昂:“这陶氏就是故意为之!那女训我看了,好几段话都是在映射娘娘,如今那些老顽固已有不满,只是畏惧陛下对娘娘的宠爱不敢言说,但若此时陛下提出封后,他们必要以此为借口反对!”
高文斌斜了他一眼:“净说些废话,娘娘不知道吗?你倒是出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