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妩点头,又问:“只是这监察院的官员,需得好好选吧,否则他们若跟地上豪强同流合污,百姓可真就有冤无处诉了。”
沈珩叹了口气:“是啊,这也是朕的烦心之处,各地那么多监察院,监察院内又有那么多官员,朕不可能一一考察清楚,只能三年一变迁,尽力做到最好了。”
苏月妩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试探开口:“不知这样好不好,如果百姓在本地的监察院不能伸冤,可以去异地上告,而接下异地百姓诉状的监察院官员,统统都会得到赏赐,而隐瞒不报者,则和犯官同罪,如此会不会少一些监察院和地方百姓同流合污的情况。”
沈珩眸光微动。
这倒是有道理,但亦有弊端,本地监察院之官员若是狗急跳墙,因怕被告到别地,就对受怨百姓赶尽杀绝,可就不好了。
但这不失为一个可以完善的思路。
沈珩笑道:“还是阿妩比朕有用。”
自这日起,苏月妩便常和沈珩一起看奏折。
沈珩会跟她讲一些朝政之事。
苏月妩的孕吐也就在看奏折后,止住了。
沈珩欣喜得不行,甚至和朝臣议政,都会让苏月妩在屏风后旁听。
他以为是因为孩子,看苏月妩的肚子顺眼了不少:“这定然是个聪明伶俐,想着为的朕分忧的小皇子。”
苏月妩但笑不语。
在五六个月的时候,沈宥才来了一趟。
他是向沈珩汇报功课的,汇报得一塌糊涂,但是父皇并不怎么在意,根本没教训他一句。
等说完,他小声问:“父皇,我能见见苏娘娘吗?”
彼时苏月妩正在内室,挑选姜筠柔送来的一些小肚兜,虎头鞋,小绒帽。
沈珩朝里面看了眼,压低声音问:“你想见她做什么?”
沈宥也学他,小声鬼鬼祟祟道:“因为我想娘娘了呀,娘娘说过我以后可以常常找她玩儿。”
沈珩不高兴:“你怎么就知道玩儿,书也不读,武也不练,这段时日退步了这么多,还好意思说玩儿。”
沈宥瘪了瘪嘴:“父皇刚刚还没训我,我一说要找娘娘玩儿,父皇就训我……”
沈珩被自家小孩儿拆穿,轻咳两声:“行了行了,朕不训你,你功课好不好都无所谓,只要能平安长大朕就满意了,朕去问问贵妃,她要是身子不舒服,你就先回去吧。”
沈宥轻哼:“娘娘肯定会见我的。“
内殿,苏月妩听了沈珩的话,思索几息,还是决定见见。
毕竟她之前跟沈宥说过,愿意他跟自己亲近。
这一怀孕就不理他,他就是没怨气也得生出怨气来。
只要随意找个借口,别让他挨太近就行了。
然而沈宥比想象中要懂事得多。
他几乎站到了门口,双眼亮晶晶地望着自己的肚子。
苏月妩好奇:“宥儿站那么远做什么,怎么不坐过来呢。”
沈宥摇了摇头:“不行哦,我来之前问过太医了,太医说,小孩子不能离有孕的娘娘太近,毛手毛脚会吓到娘娘肚子里的小弟弟的。”
苏月妩失笑。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孩子合该是陶皇后生的,性子一样的周到圆滑。
沈宥只站在远处傻笑着望了她肚子一会儿,就要告辞了。
隔日,文华殿的小易子就送来了一盘泥人。
这次还是章贤妃抱着荣庆,但另一边,却是一个显怀的妇人牵着一个小男孩。
那小男孩很明显是沈宥,这妇人,就是自己了。
苏月妩让人把东西收到柜子里,和之前那个泥人放在一起。
她想了想,让小易子传话:“你回去告诉宥儿,等本宫这个孩子生下来了,如果他还愿意,就来找本宫,本宫会向陛下提议抚养他。”
小易子忙应:“嗻。”
小易子走后,绿枝不解:“娘娘养大皇子做什么,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苏月妩眸光清浅,指尖轻叩桌案:“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向我示好了,你应当也能看出来,他是个极早慧又会审时度势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只有把他养在身边,我才能放心。”
绿枝还是有些担忧:“若大皇子起了害娘娘或者您所生皇嗣的心思,岂不是近水楼台……”
苏月妩淡淡道:“但凡能近身伺候本宫和这孩子的,必定都是心腹,若连个小孩子都防不住,那便是本宫识人不清,活该被算计。”
付申不喜欢绿枝整日杞人忧天,给娘娘添堵,便躬身柔声抢过话:“娘娘放心吧,若大皇子真有什么不轨之行,奴才就把他弄死,再拿九族偿命,定不会让他挡了娘娘和小主子的路。”
苏月妩刚端起茶,差点呛到,抬眸瞥了她一眼:“付申,本宫可就当你是在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