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阿姨脸上已经爬满了皱纹,但笑起来却泛着泪光的眼睛还是很漂亮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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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下午还要赶回去,两个人在外边的小餐馆随便吃了一碗面就继续往墓园去,墓园外的一条街上都是卖花和纸钱的,宿时下车按照记忆里父母的喜好买了花,江衍时找了个停车场把车停好。
江衍时本没有跟着宿时一起去墓园的想法,但宿时却邀请了他一起。
“你不是想知道这些事情么,我讲给你听。”
江衍时的心猛地跳了两跳。
刚才在车上说的话江衍时还言犹在耳,他不觉得宿时会忘记。
可宿时却像是不知道一样,带着他一边往前走一边说:“其实,我之前一直以为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宿时人生的转折点在四岁,他的父母丧生在一场车祸事故里,家里亲戚没有人愿意养这个拖油瓶,瓜分了宿时爸妈留下的财产之后良心发现了,看他可怜,凑了一笔钱将他送到福利院,好在院长阿姨是个好人,走了程序收养了他,但那时候的福利院很拮据,院里的孩子一半是罪犯的孩子,一半是生了病被遗弃的孩子,小小的却健康的宿时就承担起帮院长阿姨分担工作的任务。
但好景不长,在他住进福利院半年的时候突然生了病,发起了高烧,带去医院检查也没查出是什么问题,只能打退烧针,浑浑噩噩烧了三天,醒来宿时身体的壳子里就换了人。
而本属于这个世界的宿时则是醒在了一个小山村里。
买宿时的人不敢说自己是买的孩子,逢人问起便说是领养的,四岁的宿时发完烧醒来还昏昏沉沉,憨厚的老农民说是自己去福利院领养的他,宿时天真地就信了。
他后来无数次回想,可能就因为自己是个男孩,所以那家人对他并不算差,会把他真的当做他们的儿子,也会让他上学。
坦白来讲,其实这并不算是一个能够很让人坦然接受的感触,回想过多少次的宿时,就有多少次产生痛恨的情绪,恨自己没能早早意识到所谓“领养”的异常,没能在自己能够悄悄做些什么的时候,真的做些什么。
后来宿时因为成绩不错,考上了市里高中的免费实验班,因此在刚上高中的时候,短暂的有了能够到城里接触电子产品的时间,也是那时候他接触到了巅峰之途。
带他去黑网吧的同学并不安好心,他希望看见宿时这样的好孩子会因为电子产品而走上人生的下坡路,但没想到宿时在那里发现了自己的竞技天赋,他聪明地藏着这个发现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会在周末的时候花上一两个小时过来打排位和定榜。
后来好景不长,家里的女主人怀了孕。
两个人去黑诊所产检查了胎儿性别,知道是男孩之后对宿时的态度就急转直下,宿时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也没说什么,只是没想到这家人并不把宿时当做一个养大的孩子看,他们更想让这个正值青春的少年给他们做免费劳动力,于是宿时被迫从学校退了学。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逃,恰逢当时的战队在平台招募青训生,宿时几乎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连夜从那个小山村逃去了首都。
那时候的宿时才16岁,一个人单枪匹马就杀到了首都去试训,幸好是结果不错,他留队做了当时的首发替补,战队老板知道他的情况,去跟他的养父母谈了谈,察觉到宿时被领养的情况不对,当机立断报了警。
战队的负责人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情有意瞒着,但其实宿时在背地里悄悄写了十几封举报信,他是幸运的不代表其他人是幸运的,还未成年的宿时那时候只希望自己能来得及,多救几个人,再多救几个人。
好在努力最终得到了好的成果,在宿时的举报信息里有很多是警方查不到的,根据他的信息警察从那个村子里揪出了其背后的一条巨大的拐卖产业链,那个市里的警察因为破获这起重案要案,几乎全部升了职。
宿时为了不让战队负责人担心装作不知道这个事情,每天就是枯燥的训练,他年纪不满18岁不能上场,开个直播用的都是战队的共用直播间,但因为操作实在亮眼,所以很多战队粉丝都记住了他,在他过完17岁生日的时候队里的老中单也明确告诉了宿时他会退役,也会让宿时接替他继续征战赛场。
但是谁也没想到意外和变故会来得那么猝不及防。
那天是他过完生日没多久,战队刚结束一场比赛,他们约着一起出门吃饭,战队的选手们去参加了一场采访,所以他们是兵分两路,宿时从基地自己去餐厅,餐厅离基地不远,他就准备步行过去,在一个大的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见到一个牵着导盲犬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