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是吃软不吃硬的。别人穷凶恶极地对我,我更要顶回去,吴叔叔才嘘寒问暖了两句,我已经感动得连眼泪都差点掉了出来。
随即,我在心里暗暗骂自己没出息,这么容易就被小恩小惠收买。
当然,吴叔叔给我们的可远远不止这点小恩小惠,如果没有他,老爸都不知道已经死上几回了。
将来有机会,我是一定要报答他的。
我定定神,点了点头,站起来:“那我先去上班了。”
吴叔叔把我送到门口,又突然喊住我:“到医务室去缝两针吧。”
他指了指我的额头。
我一口拒绝:“我不去!缝了会留疤的,让它晾几天,自己结了疤,褪了皮,就好了。我以前一直都是这么干的。”
吴叔叔无可奈何,只好同我挥手道别。
我骑着脚踏车到公司去。
其实,骑脚踏车上班很麻烦。我们店开在商业街最繁华的地段,连停车的地方都找不到,当然,是停脚踏车的地方。
我要先把脚踏车停在上一个路口,然后再步行十分钟,走到店里。
正走着,景姗在后面喊了我一声,我回过头,看见她走上来。
“今天排晚班?”她问我。
“嗯。”我点点头。
“我快下班了,出来买点咖啡带回去。”她向我比了比手上的纸袋子。
我笑笑,没有答话。
忽然,她停住,指了指我的额头问道:“天啊,这么大一条口子,昨晚碰的啊?”
“嗯。”我顺口答道。嘿!这个小白痴,谁见过一碰就碰出这么大道口子的?
只听她说道:“这样可不行,今晚你和谁搭班?Tom吗?你这样会影响门面的,你和他商量一下,让他到外面多招呼客人,你待在仓库里算了。”
张明睿是和我搭班的男同事,起了个英文名字叫Tom,是个同性恋。上晚班时,最喜欢躲在仓库里给密友打电话,叫他到外面招呼客人?想都别想!
眼看,快走到店门口了,我转身对景姗说道:“我先上班去了。”
“阿花,等一下。”她喊住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我翻了翻白眼,不知道景大小姐又要搞什么花样。
不过还好,只见她很兴奋地说道:“william说会回来陪我一起过圣诞,还说有一件事情要跟我谈。”
我点点头:“那很好啊,你们也快有一年没见面了。”
“你说,他要跟我谈什么事情啊?”景姗一脸憧憬。
“当然是跟你求婚啦。”我顺顺她的意,替她把心里话说出来。
她反而忸怩起来,不好意思地问:“可是,他都还没有毕业,我们会不会太早了点?”
“不早了,你都25了,也差不多该结婚了。”我回答道。
景姗这才乐得眉开眼笑,挽着我的胳膊问道:“那你呢?阿花,比我早出社会那么多年,连个男朋友都没有。阿姨每次说起,都快急死了!”
真是笑话,老妈什么时候关心过我的事情?就算真的关心我,恐怕也不会说给自己的继女听吧。
再说,这跟早出社会有什么关系?这个世界很现实,谁会喜欢一个赌棍的女儿?除非连他自己都活得不耐烦了。
“要不,我叫william介绍老外给你认识吧。”景姗在一旁天真地对我说道。
我顿时失笑:“你饶了我吧,我看到洋鬼子会做噩梦的。”
她真是读那么多书,把脑袋都读傻了。长这么大,还整天想入非非,自己生活满意地过了头,非要普度众生一下,不然就好像过意不去似的。
景姗见我不领情,有点不高兴,小声嘟囔了一句:“别人想要还没地儿找呢!”
我一下火大了,挥挥手:“去去去!爱给谁给谁去!”
说完,头也不回地推开店门走了进去。
这个死丫头,一直忍让她,还真以为我好欺负了!老娘会嫁不出去?她还是省省心吧!
我是绝不会走妈妈的老路的。
我早就想好了,以后,我的老公一定要有份受人尊敬的职业,像医生、律师、会计师那样的专业人士。
即使是锅炉厂的工人,每个月都有一份稳定的工资,不像老爸,还要妻女贴钱给他赌,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我是过够了。
自己几斤几两,不是没有掂量过,总不能要求像景姗那样找个留过洋的硕士博士做老公。
我的要求不高,只要对我好,肯同我结婚,就差不多了。
老爸是没得选,男人总可以自己选吧。
我要么不结婚,一旦结了婚,就一心一意过日子,给孩子一个正常温暖的家。
可有什么办法呢?直到现在,这个愿望仍然不能实现。
反过来想,像我们这种条件不好的女人,更加不能将自己贱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