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机广播又一遍响起,景姗真的要走了,站在闸里同我们大力挥手。
“不许哭着回来!”我大声喊道。
“阿花!”她喊住我。
“什么?”我扯着嗓门问道。
“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这个死景姗,临走前还想气气我。
我瞪着她,却又听见她喊道:“可我们是姐妹,一直都是!”
霎那间,一股暖流涌入心房,我的心热烘烘的。
我赶紧别过脸,怕再下去,眼泪就要掉下来,这样的自己有多丢人。
离别的场景,并不像小说中描写得那么肝肠寸断。四个人并没有抱着哭作一团;景姗也没有进闸再返身,来来回回的好几次。
大家说了几句体己话,看着景姗入闸后,才离开。景叔说先去取车,让老妈和我在大门口等。
我陪老妈在大厅里坐下,她一开口就问我:“吴大说,你和他儿子要结婚了?”
我一怔,飞快地回答道:“吴叔叔心急了点。”
“是不是因为房子?”老妈误会了:“如果是因为房子,不用担心,我已经替你付了首期。”
“什么?”我低声惊呼:“你把房产买下了?”
“嗯。”只见老妈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没什么可给你的,想来想去,还是房子最靠谱。”
我急了:“一个月几千块钱的贷款,你要我怎么还?”
“我已经想过了,每个月的家用花不了那么多,扣一点出来应该不成问题。我在店里还有一笔收入,七七八八下来就差不多了。”老妈小声说道。
“我不要。”我一口拒绝了她。
“你这孩子真别扭。”老妈焦急地说道:“你要是因为这个就答应结婚,实在犯不着。”
我木着一张脸:“妈,你不明白。”
“那是为什么?”老妈不解地问:“我知道,先不谈永日身体上的缺陷,他人很好,你和他又认识了那么多年,关系一直不错,但也只限于关系不错的程度。要谈到喜欢,那还差远了。”
我冲口而出:“谁规定非得喜欢了才能结婚?看看你跟爸爸,最后还不是弄得离婚收场,你又快乐过吗?
老妈顿时低下头呆住,我有点后悔口无遮拦,说这种话来刺激她。
过了很久,才听她带着哭腔说道:“我只知道,离开了你爸爸后,也没觉得有多快乐,最后还阴阳相隔,我不是没后悔过的……”
我呆呆地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恍惚间只感到自己站在悬崖边上,六神无主得一塌糊涂,隐约知道不能跳下去,却情不自禁要往前走。
景叔的一阵汽车喇叭声唤醒了我,我跳起来,才发现一头一脸冷汗津津。
我定一定神,跟妈妈一起坐进了后座,景叔问我:“阿花回家还是去公司?”
我想起来跟吴盛连父子约好了一起去看房子,回答道:“我请了五天丧假,暂时不回公司,我到派出所去。”
景叔翘起大拇指赞道:“这个吴大,真比你爸爸还操心。”
我勉强笑笑,低下头,没有出声,在后视镜中瞅见老妈叹息地摇了摇头。
车拐过下一个路口,正是本市最繁华的CBD商业街区,车龙一直堵到了第二个路口。
“怎么又塞车!”景叔坐在前面嘟囔了一声。
我从车窗探出头去,对着恒盛百货的广场,巨大电子显示屏遮住了我的视线,正赶上在播本市要闻。
“据悉,本市的娱乐业龙头锦绣天成上市集团于昨日挂出停牌公告,声称由于正在筹划重大资产重组事项……”
我顿时一个激灵,后面的报道一句都没听进去,还赶不及理顺来龙去脉,便鬼使神差一把拉开车门,冲了出去。
满大街都是汽车喇叭声,路人的喧哗声,我只隐约听见老妈在身后“阿花阿花”的一阵急唤,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奔到显示屏底下,奋力挤进去,播音员继续播报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我的耳朵:“此次停牌涉及多家上市公司,娱乐业当天受事件影响股价均下跌,跌幅为0.66%……”
股票的涨跌,我是一点都搞不清楚,那些词儿,我也一个都听不懂。但我不是不明白,锦绣停牌,意味着什么。
作为九地三省最大的娱乐业龙头,一旦停止运作,在这关头什么都能要命。况且,还有那么多对家等着他……
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两耳“嗡嗡”作响,感到十分不对劲,又一下找不出症结,顿时心乱如麻,只觉得自己像一只飞虫,怎么也挣不开那天罗地网,越是挣扎却越有更多的羁绊缚上来,动弹不得。
忽然,背上一记撞拍,我吃痛回过神来,却见老妈瞪圆眼睛站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