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他没有提,当日明琬琰曾哭着问他:“当年陛下鸩杀了叔祖,今日是不是也要杀我?”
明琬琰的话唤醒了天授帝心底对明景宸的柔情和怀念,虽此事仍有诸多说不通的地方,天授帝却选择睁只眼闭只眼,草草将徐方藤拿下问罪。
“朕是一时糊涂错信了人才断了冤案,现在想来那罪魁祸首当是明琬琰无疑了……考虑到此事传扬出去终归不妥……朕便命人改了档案记录,对外只说是徐医官配药有误……”
薛苍术看着他假惺惺地忏悔,心里无比恶心。
天授帝话语中极力想撇清干系,说的话也真假未知,但可以肯定,徐方藤之死确实与他二人有关。
薛苍术为师兄感到不值,她抹去眼泪,收回银针,问天授帝:“明琬琰如今在何处?”
天授帝道:“他出京了,不过……他迟早会回来,届时……”
然而薛苍术已不愿听他多言,转身离开了寝殿。
她顾不上各种惊讶的目光,一路疯跑,最后登上了楼宇远眺。
薛苍术静静哭了会儿,泪光朦胧中忽见山脚下一长串火龙正蜿蜒盘旋而上,那耀目的火把数不胜数,几乎要将小半座神微山点亮。
第215章 同我回去
“奇怪,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莫非是听说了消息赶来的重臣?”
薛苍术观察了会儿,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虽然夜色中看得不是很清楚,但火把下那些兵器和甲胄反射的光亮却做不得假。
“好多兵!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兵?”薛苍术顾不上难过,立马撒腿就跑。
她虽不懂朝局,但在民间的戏文和话本上不是没听说过类似的故事。每当皇帝要晏驾的关头,突然来了这么多披坚执锐的兵卒,不是逼宫造反就是有别的大阴谋。
薛苍术气喘吁吁地跑回天授帝寝居,破门而入。
明景宸原本在闭目养神,乍听到这声动静立刻警惕地坐起了身,见来的是薛苍术,便问道:“可是秦公公带了朝臣回来了?”
薛苍术惊恐地道:“他回没回来我不知道,可现在山下来了好多兵,眼看着就要到山腰上来啦!”
“什么!”明景宸蓦地站起,因为动作太快立马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栽倒在地上,“哪里的军队?何人带的兵?”
薛苍术急不可耐地拉着他要找地方躲藏,“我哪清楚那么多!总之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来了这么多兵卒准没好事!我看此地危险得很,咱们得赶紧走!”
明景宸扯开她的手,掉头就往天授帝寝殿方向跑。
薛苍术又气又急,追上去恨不得先甩他两巴掌好让他清醒一点,“你疯啦!那些人摆明是冲着老皇帝来的,你和他待一块儿是想给他陪葬么!他左右都活不成了,你何必搭上自己一条命!”
可明景宸压根没听进去她的话,“我不会离开此地,你快走!休要管我!”
薛苍术气个半死,正犹豫是不管不顾自个儿跑路还是与这等犟驴再大战三百回合。然而她还来不及细想,忽见一道黑影从一旁高高的飞檐上疾掠而下,如同老鹰捉小鸡一般轻易就把明景宸裹挟了去,两人很快融进了夜色之中不见了踪迹。
薛苍术眼见人被掳走,刚要喊人去追,突然又有一道人影从旁掠下堵住了她的嘴。
“嘘,别出声!”来人摘下蒙面低声示意她切莫声张。
薛苍术定睛一看,又惊又喜地道:“怎么是你!你不是……”
对方很是警惕,许是察觉到此处说话不合适,便道:“先跟我来!”***薛苍术刚来报讯说有大批军队朝山上赶来已经让明景宸惴惴不安,现下自己又被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凭空掳走更教他心焦不已。
来人轻身功夫绝佳,虽带了个成年男子,却一点也不影响他在假山亭台、水榭花丛中飞掠而过,如同一只矫捷迅猛、自由来去的鹞鹰。
明景宸出手成爪攻向对方面门,奈何此人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对付一个体弱多病、功力尽失的人不过用了两三招就轻易将他制服了。
对方紧紧环住明景宸腰肢,又强势地把他那双不安分的手臂反扣在背后。
明景宸不死心,拼命挣扎,许是对方被他这种不配合的举动惹恼了,足尖在屋脊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呈大鹏展翅之势突然带着他探身飞入下方的楼阁中。
整座楼阁空无一人,悄寂无声,内里没有点灯,伸手不见五指。
推推搡搡之间,明景宸不慎扫落了月牙桌上的花瓶,那花瓶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来人将他抵在琉璃插屏上,整个人欺身而上,不容分说就吻了上去。
明景宸伸手打他,又被此人单手擒住了双臂,高举过头顶。腰间箍着的胳膊也如城池壁垒一般,坚不可摧,又故意在他嘴上咬了几口,活像一只几日几夜没有进食的饿狼,恨不得将怀中的猎物整个拆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