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倒是与那句“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相契合。
明景宸璀然一笑,秾丽不可方物,“可不是,如果我早生几十年并与玄正先生结识交好,那我和你就差了辈分了,你见了我还得给我行晚辈礼。”
高炎定在他嘴上啄了一口,戏谑道:“真要是那样,我非但不给你行礼,我还要像刚才那样轻薄你,如何?我的景沉老翁。”
明景宸笑骂道:“好一个无法无天,目无尊长的无耻小辈!”
高炎定不无得意地大笑,眉眼间飞扬跋扈,恣意潇洒,他将明景宸抱起在半空中转了数圈,惊得对方低呼了两声差点将书稿洒了一地。
明景宸将《夙夜斋随笔》拿回了听雪堂,自此废寝忘食地读了起来。
因为是杂史,所以行文并无正史的严肃沉闷,石衡先生反而用一种活泼可爱的笔触像说书一样地将自己几十年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
每每看到事关自己的文字,明景宸总会忍不住去回忆当年的情形,实际上很多小事他自己都不曾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大多都是模糊遥远的。
但这种按图索骥的回忆方式却让他有些乐在其中,感慨的同时心底又热烘烘地怀揣着感激。
高炎定见他如此沉迷于这本杂史,几乎到了手不释卷,夜以继日的地步,他便有些吃味和后悔,他俩的婚事明明近在眼前,可心上人的注意力都扑在了书稿上,难免对自己就有点过于冷淡了。
这种酸溜溜的小心思倒愈发像坐实了高炎定“恨嫁”的心态。
第176章 梅花新酿
后天就要大婚,内外诸事基本已经妥当。
应邀来观礼又兼之路途遥远的宾客也早在这两天陆续抵达了安宛城。远在香州的谭家作为镇北王妃的娘家人自然格外重视此等大事,家主谭耀亲率族人前来送嫁。
谭妃将人安置妥当后,还不忘叫绿蜡去给高炎定传话,说按照婚俗规矩,新人在大婚前一天是不好见面的,否则双喜相冲会不吉利,让高炎定万不可随意胡来。
为此他心里很是不得劲,为了找补,这两天像是在听雪堂里筑了巢,恨不得黏在明景宸身上才能痛快。
可明景宸沉浸于书稿中并不怎么搭理他,这就更让他感到郁闷了。
他拨了拨灯芯,道:“天黑了光线暗,最容易伤眼睛,还是赶紧歇歇,不如我俩去外头走一走?”
明景宸嫌他碍事,将他凑过来的脑袋推开,敷衍道:“你若无聊就自个儿逛去。”
高炎定不爽道:“这劳什子书你都看了好几日了,怎么还没看完?”
明景宸斜觑了他一眼,“好书只看一遍自然是不够的。”他又指着书案上的另外两本书道:“石衡先生在书里提起的几本书甚是有趣,可都比较冷门,过去我都不曾听说过。这两天我在你的书阁还有城里的各大书斋搜罗了一遍,也只找到这两册,真是可惜了。”
高炎定叹了口气,将手按在他书页上,颇为无奈地问他:“俗话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就怕你被那金屋美女迷了眼,都把后天是什么日子给忘了。”
他话里的酸意扑了自己满脸,着实让明景宸哭笑不得,“自然记得,你问这个做什么?”
高炎定酸不拉几地埋怨他,“还以为你给忘了呢,这几日你只想着读书,眼里根本没有我。”
谁知明景宸听后非但没有软语宽慰,反而一笑作罢,该干什么干什么,倒教高炎定愈发憋屈,他正要说点什么,不想梅姑端着一壶酒并几样小菜走了进来,听到这话,遂笑道:“您这可就错怪景公子了,他见您晚膳时用得少,一早就嘱咐了奴婢备了宵夜给您吃呢,若是不关心您,他怎会发现您吃多吃少?”
将东西摆好后,梅姑很识趣地退下了。
高炎定拎起酒壶闻了闻,顿时眼前一亮,“梅花酒?哪来的?”
明景宸道:“池塘里舀上来的。”
高炎定嘿嘿一笑,知道他又在与自己玩笑,兀自斟了盏一饮而尽,忍不住赞道:“好酒,绵长回甘,还自带一股雪后梅花的清冽香气。这不像是咱们府上的人酿出来的,难道近日安宛新开了家酒肆?”
明景宸接过酒壶斟了两盏,自己端起其中一盏浅浅抿了一口,高炎定想阻止都晚了,连忙按住他手腕道:“你身子弱不宜饮酒,我刚尝了一盏,虽看似柔和,但依照我的经验来说,这酒后劲不小,浅尝一口就罢了,可不敢让你多喝。”
明景宸淡色的唇瓣上沾了酒液,在灯火下显得亮晶晶的,煞是诱人。他抿嘴一笑,不知是不是因为刚饮了酒,眼尾像是带了钩子,任是无情也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