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吉两人看得目瞪口呆,良久才反应过来,这景公子没受伤前可是个高手,还是那种险先让高炎定吃了亏的高手。
还别说,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现在是个病秧子,一身功夫基本废了,这身手也是好得没话说。
他俩可不敢在这时候给王爷丢人,急忙收敛住神思跟着迅速下到了崖底。
周遭层林尽染,整片崖底到处都是密密匝匝的枫树,像是置身于一片炽烈燃烧的火海之中。
三人穿过红枫的汪洋,总算在深处找到了心心念念的红豆树。
许是因为南北环境的迥异,这株红豆树生得比明景宸曾经见过的都要瘦弱矮小不少,想来这种树喜爱温暖湿润的气候,能在北地生根发芽,已是大大的不易。
如今正是红豆树结果的时节,鲜红光亮的心形果实缀满了枝头。
明景宸小心地弯压下一根枝梢,将上头宝石般的红豆种子收纳在素色的绢帕中裹好。
潘吉捏了一颗红豆嗅了嗅,“这么艳丽的颜色,难怪小媳妇大姑娘们喜欢。”
明景宸笑道:“也看我们辛苦下来一趟,潘统领不妨摘点回去送给心爱的姑娘。”
潘吉古铜色的脸皮立刻浮上一层可疑的红云,他尴尬地眼神乱飘,连连否决了这个提议。不过在离开崖底前,明景宸还是注意到这位口是心非的亲卫统领落在后头,悄悄地拽了把红豆贴身藏在衣衫内。
明景宸只顾看别人乐子的后果就是压根没发现自己袖笼里塞着的两根红绳不知何时露了出来,被忽然大作的野风吹得飘扬而起,纠缠着一同被卷到了红豆树最高的枝丫上,打结、缠死。
第119章 佩州军匠
这两根红绳是梅姑从姻缘殿替明景宸和高炎定求来的,原本是想带回王府转赠给他二人,但方才爬山时,她见明景宸出了汗就将素帕递给对方擦拭,没注意到里头还卷着这两样东西。
明景宸不知这是梅姑给自己求的,发现后想归还却因为突然发现了崖底的红豆树被打断以至于后来把这事给忘在了脑后。
三人按照原路回到崖上。
梅姑松了好大一口气,双手合十一连念了好几声的“阿弥陀佛”才彻底心安。
现下离日落还有一会儿,足够他们回到昭灵寺和那个小姑娘交差了。
一行人休整了会儿,正要准备动身时,潘吉突然神色一变,出其不意地平地跃起,缠在腰间的软剑“刷”地亮出,众人只见他手中似握有贯日白虹,光彩耀目。
那茂盛的枫红被他那柄软剑三两下削去了大半,红叶火蝶般在空中四散飞舞,原先躲在枫树后窥伺的人一见情况不对,想也没想转身就跑。
然后他跑得再快也快不过潘吉的剑招,那薄如蝉翼的剑锋灵蛇般缠上他的脖颈,留下一条殷红的血线,只要他再稍稍动一动,就会被割断咽喉当场毙命。
这人吓得脸色惨白,口中连连讨饶。
潘吉不敢大意,先卸了他一双臂膀,然后将人押到明景宸面前跪下,“说!谁派你来的!”
这人蓬头垢面,疼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他只能遵从趋利避害的本性不住地给明景宸几人磕头,额头和坚硬的地面发出“嘭嘭嘭”的闷响。
明景宸与潘吉狐疑地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人的行为很是奇怪。
潘吉面上闪过厉色,长剑仍旧抵在对方背心要害处,逼问道:“说是不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窥伺我们的!你大可以不说,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咱们镇北王府的刑具硬!”
那人乍听到“镇北王府”四个字,抖如筛糠,越发不要命地用力磕头,直磕得头破血流也不足为惜。
明景宸见他身上衣衫褴褛,十根手指黑黢黢的,粗粝肥大,且都变了形,除此之外上头还覆盖着许多被铁器割开和烫伤的疤痕以及厚厚的一层老茧。
“潘吉,你先放开他,这人不是探子奸细。”
潘吉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但也不敢有所松懈,只将人拉拔起来,手中软剑仍蓄势待发地防备着此人的一举一动。
好在这人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举动,只垂着头不说话,似乎被吓得不轻,到这会儿身上仍止不住地打着哆嗦。
明景宸上前几步,矮下身,用尽量和软的语气问他:“你是个铁匠是也不是?”
谁知这人听到明景宸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吓得涕泗横流,他仰起血泪交织的灰扑扑脸孔,哭嚎道:“求王爷绕过小的一命,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实在活不下去,给小人十个胆子也不敢私逃啊!”
“私逃?什么私逃!”潘吉一下抓住了重点。
就连珠云都察觉出了不对劲,在一旁小声道:“他怎么称呼公子为王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