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顾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离开门口,走向里面的厨房。一段不算短的时间过去,厨房水龙头的水已经恢复了正常,流出了正常的,至少看着是清澈的水流,部分被铁锈浸染的污水已经被冲了下去。
不得不说那股铁腥味,和血液里的血红蛋白的味道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要真是,你发现了我的秘密你就完蛋了。”顾渝顺势洗了个手,冲洗了洗菜盆,关山水龙头时慢悠悠地接话。
程乐伶不置可否,他就站在门口不曾进来,也没怎么改变一开始的姿势,等顾渝说完了才说出自己的目的:“我那天拿的东西。”
人去了医院,那么大的东西总不能丢了吧?用屁股想也知道大概被谁收起了。
程乐伶垂下眼睫,果不其然在门口左边靠墙的位置看到了满是灰尘,似乎没被动过的自己的物件。
顾渝懒懒靠在厨房台面:“你每次这么说话,就没人说你吗?不清不楚的,谁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你没懂吗?”程乐伶反而问道。
顾渝笑:“你那里面装了什么,沉甸甸的,我帮你带上来可费劲。”
程乐伶看了他几眼,终于走进了屋子里,没有去别的地方,朝着自己的东西前进:“你为什么不拆开看看呢?”
简单的一句话,十分仔细地辨认的话,多少能发觉程乐伶的声线在颤抖。
对于顾渝来说,这简直太容易听出来了,喝了一口水:“那你现在拆呢?我忽然好奇了。”
程乐伶停在了包裹前面,手放在拉链上,抑制不住地轻微发颤。
顾渝放下了水杯,朝着程乐伶的方向走过来,就在顾渝准备弯腰查看的一瞬,屋内的灯忽然灭了。
两种亮度倒置,外面的昏暗忽然变得明亮起来,人的眼睛尚且不能完全习惯屋内的黑暗,却将外面的一切看得比之前更加清楚。
又什么东西从窗户前落下了一个黑影,随后就是“砰——”、“哗啦——”掉下去的东西似乎撞翻了其他的东西,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程乐伶感觉到身边逐渐靠近的温度离开了,心中不知为何有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好不容易提起来的一点点想法,就那么轻易被摁了回去,直起腰来,跟在顾渝身后往窗边走。
“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顾渝拉开窗帘,准备打开窗户。
走进了程乐伶才知道屋里的那股味道是什么,黑暗中明明灭灭的一点香火十分明显,他的注意力就没放在窗外,而是透过被拉开的窗帘放进来的微弱的光,打量顾渝屋中的程设。
“哦。”程乐伶想了想还是回了一句,非常漫不经心。
顾渝打开了窗户,弹出去往外看。
“家里为什么要点香?”程乐伶的注意力在另外一边,手轻微触碰还略锋利的书页,动作再快一点就有被划伤的风险。
“嗯?”窗边的人回头。
“叮——”家里的灯全部亮了起来,程乐伶飞快地收回手,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漠,就像什么都没有做过,眼睛熟悉了灯光,他如愿以偿看清了桌上的东西。
就是没来得及看清笔记本上的内容,横过来一直修长的手自然地合上了笔记本。
“你对悬疑小说感兴趣,”程乐伶遮掩住眼底的失望,“看不出来。”
修长的手指了指眼睛:“这里看不出来的东西多了去了。”
“我爸要我赖账。”程乐伶的话题跳脱地太快,沉沉的一双黑眸注视着顾渝。
顾渝脸上一点吃惊都没有,似乎早有预料:“所以你要赖账吗?”
程乐伶的眸子眨了一下,湿漉漉的,看起来竟然有几分纯良,他又开始不直接回答问题了:“那你希望我赖账吗?”
“从昨天到现在,我有问你要过钱吗?”不过顾渝也很擅长用问题来回答问题。
“帮我不会有任何回报的。”程乐伶低声说,垂下了头。
他看着真是可怜极了,被人议论、下落不明的母亲,不务正业、经常家暴的混混父亲,还有看着就瘦弱无助的程乐伶。
哪个心地善良的看了会不软下心肠呢?
只有程乐伶自己知道,他是为了掩盖住眼神里几乎要压抑不住的兴奋,呼吸之间,甚至能感受到跳动地愈发迅速的心脏,就快要冲破胸膛似的。
“我这个人不做没有回报的事情。”顾渝心中升腾不出任何可怜来,他大概能琢磨出程乐伶所有的心理活动。
奈何这句话可能说得晚了一些,后半句大部分都被一声刺耳尖锐的尖叫给掩盖了,从楼底下传来的,一连尖叫了好几声,伴随着打翻物件的声音。
狗叫声也跟着连绵不绝,寂静昏暗的夜色里,忽然多了好几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