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的是……”凌行川下意识敷衍,听到问题又硬生生圆回来,“是我刚进来那会儿?弟子确实有问题。”
凌行川抬起头来,像鼓足了勇气一般,原著里此时的他应当是意气风发,少年英才,面对自己的师尊也落了恭敬,可现在羽翼未丰,壮志难酬,胆气也没那般大,斟酌字词后才问:“上清宗一切都在师尊的管辖之内,那所有的事情,师尊都知道吗?”
都知道,那便不无辜。
凌行川都没意识到自己思维的漏洞,哪有人全知全能。
傀儡自是顺着剧情狠狠推了一把:“知道,大小事宜总归是要过目的。”
“那师尊将上清宗管理得很好,很好。”凌行川搭在腿上的手无声攥紧,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感受,只觉得触及到了一部分真相。
这世界肮脏事多吗?不少仙门子弟下凡处理事务,造成的人员伤亡都可以算作正常的损耗,总归是你请我来降妖除魔,死伤是妖魔引起的,与仙门何干。
妖族子弟野性难驯,害人之事常有,提起妖族,提起云霄宗凡尘都避之不及,生怕丢了性命。毕竟人家背靠大山好乘凉,修真界和王朝都只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牵扯的利益太多,谁都不想动摇自己的权势。
凌行川记得很清楚,当时的村落被上清宗的人一洗而空,他因为父母的提前准备侥幸活下来,想着母亲的交代,趁着夜色拼命奔逃,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伤,也不知道是饥饿,脑子里是父母的死相和修士们冷漠的面孔,恐惧与无措让他的精神高度紧张。
从林间小路奔走上大路,抵达城镇,身处繁华错落的街头,他与流浪的乞丐别无二致,听到身旁走过的人群全在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固镇那边有个齐家村,有人饲养妖魔被反噬了,等到仙长们发现不对劲赶到的时候,整个村的人都死完了。”
“与虎谋皮,这是报应,害人害己。”
“还有不少小孩孕妇,作孽,这种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好算我们这地方大,又有仙门坐镇,遇到这种情况说不定能拖一拖。”
人声随着脚步远离,逐渐飘渺,凌行川呆滞着回头,知道那些人都消失不见,他站在空荡的街头,只觉得冷。
脑子里浮现出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全都成了濒死求生的模样,全然挣扎着,而后全部死掉。
“师尊,页道友的想法是好的。”凌行川忽然说道,语气认真。
他早就在观察那个散修,对方身上莫名的气息总是吸引他的目光,现在仙门视对方为洪水猛兽,他倒是觉得好玩,刻意的逃避只是不太愿意承认,自己一直以来做不到的事情,怎么就被人轻而易举做到了。
身处仙门规则的桎梏中,想着打破原有的运行原则,殊不知自己早就成了这牢笼的一部分,也许这就是作茧自缚。
“当然好,时间少了,自然没心思去做些别的事。”傀儡肯定地说道。
然后被凌行川奇怪地看了一眼,师徒二人心思各异,相顾无言,最终凌行川告辞,匆匆前往魔界。
凌行川走后,傀儡忽然不太自然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里面的虫子瑟缩了一下,它以为自己顺着身体一路无阻爬入了脑袋,却身陷繁复的阵法之中。
虫子本就没有脑子,阵法欺骗了它压制了它,没办法发挥应有的作用不说,反而给幕后之人造成了一切成功的错觉。
幕后之人以为忘尘仙尊会日益失智,最终沦落为一尊听话的傀儡,变成单纯的汇聚灵力的器皿,成为供给灵气的阵眼,一切尽在掌控。
傀儡等了一会儿,还是发现不了被人掌控的迹象,也有些惊讶于对方的谨慎,只能先耗着,反正现在的目的到不在这。
凌行川是准备去魔界,可又被谢师兄妹挡住了去路。
“你这些天怎么不见人,以前说了一个月切磋两次,现在你欠我们八次。”谢师兄们直接拔出了剑,都不多说就直接一个人上一个人观战,拖得凌行川根本去不了。
而此时魔界露出了凌行川从未见过的凶残的爪牙,整个天空都是血一般的红色,黑褐色的大雾笼罩了整座城市,从雾气里能听到粗粗的喘气声,低等一些的魔物都躲藏起来,深怕成了这场大战的牺牲品。
“在哪……为什么要躲……你吵到我睡觉了。”雾气中铁链在地上拖拽的声音十分明显,粗沉的声音发出来,但凡听见了都会七窍流血,一些小魔没反应过来,已经死在了雾气里。
怪物怒气冲冲,很快他听到了咀嚼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正在大快朵颐,但是有个人居然好端端在他的领域说话:“乖猫猫,多吃点,之后再给你弄好的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