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鸾愣住了。
“应鸾,应鸾……我身上好痛,真的很痛。”他每动一下,伤口都在不断崩裂,但现在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就是祈求她的怜惜,“你亲我一下吧,一下就可以。我会好好治病,不会再给你找麻烦……”
应鸾沉默地看着他,她一边觉得陆宴行真的是疯了,自己要死了心里却还想着这些,一边又忍不住看他的表情。
他身上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与依赖,仿佛迫切地需要她的拯救和抚摸,仿佛完全把性命交给她做决定。
而她根本决定不了这种东西。
于是在他颤动的眼神中,她弯下腰来,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毫无情欲的亲吻。
她的动作很快,一触即离,而且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
陆宴行睁大了眼睛,他什么也没感受到,她就已经站起身来。
“去吧。”应鸾替他将脸侧的头发拨开,拇指轻轻地摩挲了一下他的脸颊,“好好治病,别想其他的了。”
应鸾离开病房之后,和陆逸瑾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回到了家里。
她潦草地洗漱了一下,而后直接倒在床上睡觉。
她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中光怪陆离,情节奇幻,她一会儿看到了草地,一会儿又看到了飞船。
这边陆宴行教她怎么用石头砸树上的果子,那边楚维礼就把树砍了说这样吃比较方便。
大树倒下来,砸到了陆宴行身上,一下把他砸进了医院。他躺在病床上,失血过多陷入濒死,求着她让她亲他一下。楚维礼却拉着她的手给她看自己连皮都没破的伤口,质问她为什么都是病号,她却厚此薄彼亲别人不亲他。
应鸾一个头两个大,长出五张嘴也辩解不了。
这时一阵震动声传来,是她定的闹钟到了,应鸾猛然睁开眼睛。
她看了一眼时间,她请的假都用光了,所以她今天得回去上班。
她瞪着迷茫的眼睛,不管怎么说,自己的生活都还要继续,这才是最重要的。
——
应鸾来到学院里,发现自己的桌面上接到了好多退课申请,她挨个看了,同意之后,叫来薛从仪将它们送至教务处。
她看着那一沓信封,忍不住反思道:“是我的教学方法有问题吗?”
薛从仪摇头:“没有,其实也有很多同学喜欢这种方式。”
“是吗?”应鸾却觉得自己的授课方式确实有些严苛,自己以后可能考虑改动一下。
薛从仪满眼真诚地看着她:“真的,上次您让我收集的航行名单,其实有很多同学报名呢。有些人真的对这门课很有兴趣,只不过不喜欢的同学声音比较大而已。”
这倒是真话,应鸾笑了:“说起这个,那个名单里为什么没有你?”
这次航行活动是学院组织的,是由老师带领一队学生进星际远航,会去许多偏僻的星球,主要目的是增长学生们的实践能力。
“这个……”薛从仪的目光有些飘忽,最终还是承认道,“我对这件事有点恐惧。”
应鸾惊讶:“对航行吗?你的模拟成绩很好,不试试怎么知道?”
薛从仪摇头:“我试过了,状态不好。”
应鸾突然想起在记忆中,她主动提到了薛从仪的名字,甚至楚维礼冒充薛从仪的时候她一眼就认了出来,于是问:“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嗯,是的。”薛从仪垂下眼睛,“就是那次,我表现得很差劲。”
应鸾思索了一会儿:“你既然报名了我的课,就说明很想突破这一点。实践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尽量还是去吧。不过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你,你要是想去的话,我帮你把名字加上。”
薛从仪表示自己要考虑一下,他问:“应鸾老师这次会去吗?”
“我不去,但是会有其他老师带你们。”应鸾以为他在担心这件事,“你放心,那些老师的水平很多比我还高,肯定会保护你们的安全的。”
她还有其他事情没有处理,而且带着学生完全没有自己离开去找绮真的时间,只能等待其他机会。
薛从仪点头:“我知道了。”
应鸾追问道:“你之前认识我,怎么不跟我说呢?”看来他们师生还算有缘分。
薛从仪沉默了一会儿,才解释道:“因为……我不重要。”
他与她的记忆,恰好和陆宴行有关。楚维礼不想让她偏心,所以不让他说,那他就不说。
毕竟他在先,他在后,这是他生命存在的原因,他没有办法反驳。
应鸾皱着眉看着薛从仪,这是什么话?听起来非常自我贬低。
她还想再问他什么,上课铃却已经打响了。
薛从仪对她鞠了一躬:“谢谢应鸾老师,我要去上课了。”他直起腰来,意识到自己这个习惯还是没改掉,顿时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