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她解释的说法就消了大半的火气和疑心,本来他就不认为他一手捧起来的炩贵妃会跟那个侍卫有染。而且这宫里风向转的这么突兀,一看就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想要拉炩贵妃下水,皇帝猜测不是皇后就是愉妃的手笔,把她叫来一是叫她当场辩驳、好堵住悠悠众口,二是给她提个醒儿,别天天的就窝在永寿宫捣鼓点心,有人都对她出手了,她还浑然不觉,这炩贵妃平日里都伶俐聪明的很,就是一怀孕或者牵涉到了孩子,就有些脑子转不过来。如今看着她跪抱着圆溜溜的小肚子,一副抓不住重点的样子,皇帝心里很是有些好笑,但还是准备敲打敲打她,于是冷着脸问她,如今宫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有损皇家声誉,如何处置才妥当。
卫嬿婉眨了眨眼,没怎么犹豫就脱口而出:“这位凌侍卫之前就曾因偷盗嫔妃的贴身之物而被贬斥过,若不是曾经数次救护皇后娘娘有功,皇上又格外开恩,才免去一死。如今竟又被有心人用来污蔑臣妾,损伤皇室颜面。这事本就与当年一样,不可大张旗鼓的彻查,只要皇上相信臣妾,臣妾就不怕。凌侍卫承蒙皇上厚恩,却几次三番牵涉后宫妃嫔,让皇上陷入此种境地,实在可恶,就是杀了也不为过。皇上要怎么处置,臣妾都听皇上的。”
炩贵妃颇有些为他一国之君却被个侍卫几次三番削脸面而气恼的模样,十分熨帖的安慰到了皇帝被皇后的顶撞态度伤透了的心,这才是他的嫔妃听到自己被牵涉进外男风月事的时候,应该有的态度。皇帝伸出一只手拉了炩贵妃,她顺着他的动作起身,抱着鼓起来的小肚子立在他身边,神色还有些气鼓鼓的。皇帝捏了捏她最近养的红润饱满起来了的脸蛋儿,笑她:“别人听见这种肮脏事儿都是极力撇清自己和喊冤,怎么就你在这儿还替朕生闷气呢?不过是个奴才,你还怀着皇嗣,用不着脏你的手。回去叫人守好你的永寿宫,别被人钻了空子就是了。朕自有处置。”
卫嬿婉乖乖的、体贴的拉着皇帝的手谢了恩,就回永寿宫了。她如今十分庆幸自己现在是怀了孕,皇帝又真实的对她上了点儿心,她才能在皇帝被前朝战事搅得焦头烂额、又在后宫和青梅竹马的皇后生了真气的情况下保全自身。
但是既然人家打上门儿来了,卫嬿婉也不是个白白受屈的。她把澜翠叫来,问她之前吩咐她的差事办的怎么样了。在杭州一得到愉妃和凌云彻有动作的时候,她除了叫绿枝催动田姥姥,还额外写了密信给澜翠,叫她借着赵九霄和凌云彻曾经同僚兄弟的情分上,悄悄的去深入接触凌云彻的妻子乌雅茂倩。澜翠本就与茂倩相识,往日关系只是了了,得了吩咐就上了心,结果几番交浅言深下来,居然发现茂倩和凌云彻迄今都未圆房。茂倩是个心思浅的,又受了多年的委屈,这种事也没脸去跟旁人说,见澜翠这个凌云彻好兄弟的媳妇是个有脸面又贴心的,禁不住几回“好言相劝”,就全吐了,哭得抽噎,骂凌云彻不是个男人,一天天的就知道喝酒,喝醉了就抱着一双靴子睡觉,连碰都不想碰她。澜翠悄声的说:“主儿,奴婢听着她话里的意思,似是知道凌云彻藏了些证据,事关罪妇金玉妍和四、八两位阿哥的。”
卫嬿婉笑了一声,这个茂倩倒也不是个完全傻的,她恐怕就是看澜翠是永寿宫的主事嬷嬷,才有意透露、向她递来了合作的投名状。“告诉茂倩,那靴子上的云纹是当年冷宫里娴妃娘娘的手笔,还有让她想想,凌云彻喝醉酒的时间点,咱们这位凌侍卫还真是用情至深啊,为谁风露立中宵,又为谁守贞呢这是?既然茂倩格格还是完璧,想来是原先凌侍卫欺瞒了皇上,是他自己无能才耽误了茂倩的终身,那自然是应当向皇上陈情、求皇上成全,另择佳婿了。”卫嬿婉微笑着抚了抚自己已经鼓鼓的肚子,抬眼瞥了一眼有些忍笑的澜翠,吩咐道:“去罢,别叫人等急了。”
皇帝给乌雅茂倩另指了婚事,又赐了凌云彻净身为奴、入翊坤宫侍奉的旨意还是进忠晚上偷溜进来,亲自说给卫嬿婉的。卫嬿婉虽然早有预料,知道皇帝一定不会轻饶了凌云彻,但还是很是惊讶于皇帝此番对皇后如此不当人的作践作态。不过见进忠此时直直的不错眼的盯着她看,眼底压着一丝隐藏不住的阴翳神色,卫嬿婉倒是马上就明白了这是谁的骚操作。
卫嬿婉几乎想要翻白眼儿,凌云彻都快成进忠的心魔了。
她其实很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进忠恨凌云彻能恨到这步田地,哪怕他与她相识更早,但是他们两个受命运摆布、阴差阳错,也与凌云彻无干啊?况且她对凌云彻从头到尾的设计和利用不都说给进忠了吗?很多筹谋、手段,他还是直接参与者。他把满腔的恨意全都转嫁到凌云彻头上,是不是略有点儿不讲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