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手腕和脚腕,我只解了一点儿,就被皇后身边的容佩阻了,说嫔妃觐见中宫,衣衫不整有违宫规。”容妃哭得哽咽,“皇后身边有伺候的宫人,我没脸把皇帝对我做了什么说出口,可也表明了床笫之事上受到了百般凌辱。可是皇后只说让我要更忍耐些,皇帝发泄过这一阵儿,熬过去也就过去了。皇帝自然不会去找中宫发泄兽行,不过是我无势又无子,一身荣辱全凭皇帝喜好,才会受这番屈辱。要放到她身上,被仇人如此凌辱,我就不信她不恶心到去死!”容妃说到后来咬着牙恨得切齿,被卫嬿婉一把死死的捂住嘴,赶紧看了看紧掩的殿门,眼光如刀的盯着她,厉声嘘她:“嘘!噤声!你不要命了?!你不要命,也要连累一直尽心伺候你的宫人一起丧命吗?”
卫嬿婉看着被她叱到委屈的只能吧嗒吧嗒掉眼泪的容妃,终于还是没忍心,软了声音低声哄她:“有势有子又如何?你看看我,表面上风光无限,几乎可以与皇后分庭抗礼,可......我们自称嫔妾,妾是什么?古语里讲,就是‘有罪之女’、女奴隶。除了中宫皇后能算的上半个主子,我们这种没有家族倚仗的嫔妃,也只能算是个一时得主子意的奴才罢了。你觉得受辱委屈,为了族人不得不委身杀夫的仇人,可是是你之前自己喝了绝子汤,断了自己往后唯一可能不再受制于人的机会。不过说到底,就算是有子又如何,我一个有四个皇子女,现今又有孕了的贵妃,委实也与你没什么分别。你跟我来。”卫嬿婉说话间已经把寒香见身上的衣扣都系好了,硬拉着她起了身,把绝食了几日身软体虚的寒香见拉上了轿撵,带着她一起回了自己的永寿宫。
等进了永寿宫的后寝殿,卫嬿婉遣退了一众宫人,关严了门窗,才解开身上的衣衫,给一脸愣怔的寒香见看自己身上的伤。
之前为了让皇帝更愧疚些、以后别再折腾她,卫嬿婉在进忠涂过那一次药之后,瞒过所有人刻意不去抹外敷的药,还在皇帝不召幸的夜里自己偷偷死命的依着旧痕掐摁,疼得浑身是汗也没停手,于是她这伤愣是让她养了快一个月还没好。前阵子被好不容易得了空又溜进永寿宫的进忠发现之后,冷了脸动了真气,才又摁着她按时上药,在药力的催用下刚把皮肤底下的淤血泛出来,可她又被诊出了似是有孕月余,不能继续用药,所以这两天正好是看起来最严重的时候。寒香见看着炩贵妃身上连成片的青紫都隐隐的发黑了,震惊的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愣怔着仿佛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其实卫嬿婉的体质就这样,皮肤薄,受一点儿伤就看着好像被用了十八般刑具似的,但是她不准备跟容妃解释,她如今觉得自己伤的越厉害越好。
卫嬿婉给她大略的看过之后就掩了衣裳,整理好之后拉着呆滞住的寒香见躺到了自己榻上,一边给她解衣裳,一边轻声说道:“我这里有顶好的药,只是不能直接给你,你身上的伤需要赶紧上药,你如今只有自己了,若你的身子伤了,惹了皇上厌恶,你不仅再也护不住自己的尊严,到那时但凡一个奴才都能继续这么凌辱你,况且你仅剩的族人你就真不顾了?你当皇上是你的主子也好、仇人也罢,都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喜欢你的模样,你有天底下最美的美人面,这就是你最大的倚仗,哪怕是绝境之中,哪怕只剩美色,也可以利用它去为自己真正珍视之人谋得更好的生活,这才是一族公主该有的责任和心境。这是我最后一次劝你,言尽于此,你若执意求死,我不会再拦你,但也不会帮你。我还有自己的孩子、有忠心护持我的永寿宫、有家人亲眷,我不会为了一个一心只会自私求死的人,去得罪皇帝。”
寒香见一直呆愣的看着她,不挣扎也不躲闪,由着她解了自己的衣裳,拿出了一个药匣子,取了药给自己涂抹到伤处。她在这无望的深宫里不是一个人吗?炩贵妃?表面上那般风光无限的永寿宫娘娘?也跟自己一样?也过得这般艰难吗?寒香见觉得荒谬极了,她甚至不能相信,炩贵妃有两个皇子了啊?她如今还怀着身孕呢......
卫嬿婉给她上完了身上的药,顿了顿,低着眉眼仿若平常一般的开口,只是声音更轻了:“里面伤了吗?”寒香见愣了一下,懵着的脑子才意识到她问的是伤了哪里。她一瞬间脸色变得十分愤怒又难堪,卫嬿婉轻叹了口气,从药匣里拎出了一个薄胎瓷瓶,递给她:“你自己上药吧,我避到屏风外,不会偷看的。你也别问我为什么有治这种伤的药,这药也不能由着你拿回去涂。”说完就起身去了屏风的另一侧,自己沏了壶茶,坐在桌前自斟自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