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按了按怀里揣着的小荷包,没去管一旁躬身行礼的守门奴才,掀了车帘进了鸾驾。
【永璜:嬿婉姐姐我托人给你带礼物啦】
【嬿婉:乖孩子是什么拿来我瞧瞧?富察傅恒真是个坏人,他一直捂着不给我】
第85章 鸾驾摆棋
卫嬿婉正摆棋盘子儿玩儿呢,她那翡翠珠串是再也盘不得了,被进忠塞在她妆奁深处,她又不想在仍有些摇晃的马车上读书写字,又没人陪她吃果子打牌,正无聊的紧,听见门帘响动一抬头,就见一身常服打扮的富察傅恒抬步进来了。
她高兴的朝他招手,不等他抱拳行礼就欢欢乐乐的说:“可算来个人儿跟我说话聊天儿了,我快在这大热天儿的太阳地儿里给无聊的闷死了。快坐快坐,玫瑰茶要不要?还是明前?明前你得自个儿沏啊。”
傅恒这三日倒是日日都来她鸾驾里坐坐,而且进忠守她守得卓有成效,傅恒一日比一日待得时间长,她都能看见这位喜好侠义、洒脱不羁的世家家主脸上那几乎凝聚成实体的不满和怜悯了——不满对着进忠,怜悯对着她。卫嬿婉很满意,得意洋洋的在他面前故作无奈之后又有意装作不在意,把这位正直克礼、风光霁月的忠勇公演的一愣一愣的,为了她能每日里好过些、不受进忠那个狗奴才的气,天天找借口过来陪她。
她私下里对他越来越随意,什么礼数啊规矩,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她费尽心机拉近跟他的关系都忙不迭,男女之别就别看得那么重了。卫嬿婉给自己的不修边幅找了个很好的借口,她实在不想大热天儿的穿正式的朝服,没看见忠勇公来请安都是常服嘛,她在自己鸾驾里只是随意套个汉女衣裙、梳个简单的流云髻不过分吧?
傅恒见她这怡然自得的乐呵样子只能摇头失笑,他在来的路上还替她伤春悲秋、感慨万千呢,她倒好,想得开,被个恶奴看管成囚犯一样还能窝在车里自个儿找乐子。不过除了被看管的严实之外,她这日子倒是过得不错。傅恒第一次进鸾驾的时候被唬了一跳,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浮夸装潢?然后就被炩贵妃很是揶揄的压着上翘的嘴角、努力一本正经的告知他说,都是皇恩浩荡,皇上怕我看见进忠公公直接撂挑子不干活儿了,特意赏下来的,您将就看,再费眼睛,看习惯了也就好了。傅恒听她私下里这么揶揄皇帝,指着她“你你你”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喷笑了出来。
他跟她熟络了,倒是没在意她的这些不讲规矩。她都不自恃贵妃娘娘,他一个大男人摆什么世家家主的谱?没得让人嘲笑他不如一个女子洒脱疏阔。虽然也并没人看见。傅恒见她仍是做了汉女打扮,挑了挑眉头,问她今日黄昏就能到杭州行宫了,她怎么还是这副打扮?
还?她每天都换衣裳啊?卫嬿婉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指什么,眨了眨眼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服制。她的鸾驾叫进忠控的严密,春婵都上不来,进忠没伺候过娘娘梳发髻,他只会拆。她乐得偷懒不叫进忠给她梳旗头,而且他在湖州的时候不知道打哪儿学来的几个汉女发髻样式,这些天摩拳擦掌的在她头上试手,她也乐得新鲜。
两个人都没提那天晚上他的逼迫和她的眼泪,仍旧做什么都无事发生一样的相处。卫嬿婉很是松了口气,她现在和进忠的关系和状态是最安全最稳固的,进一步、退一步都会出很大的问题,保持现状就是最好。
不过现在的确是个问题,她不能这副样子去下榻杭州行宫,里面有不少留守伺候的宫人奴才,她好歹还是个贵妃。卫嬿婉摆了摆手,随意的说等快到了叫春婵上来给她梳妆,差不多过得去就行,反正现在行宫里她最大。傅恒瞧着她摇头晃脑的懒散样子,失笑着说,你还真是不计较,那个恶奴说穿了就是奴大欺主,你不是也有给皇帝的密折吗?怎么不参他几句?
卫嬿婉瞪着眼睛看他:“我参他?他不参我去跟你喝酒,我就已经感恩戴德了好嘛,他领着圣旨和口谕来的,而且说到底他也的确没苛待我,说破天去那也是人家对皇上忠心不二、严格办差,我参他个什么理由?参他服侍的体贴周到、从不假手他人?我这密折一递,皇上不赏他都说不过去。”她坐在傅恒正对面,当面翻了个白眼儿。
“之前我说我顶了他,谁让你不肯的。”傅恒揶揄她。
“我那是不肯吗?我得敢啊忠勇公大人。您是风光霁月一等公、仗义出手豪侠客,皇上视您为左膀右臂自然不会猜疑忌讳,我一个刚被太后娘娘坑了的后妃,何德何能啊再得您富察家主的青眼?皇上知道了不得扒了我的皮,做成经幡挂在永寿宫匾额上,以正宫规。”卫嬿婉酸溜溜的羡慕嫉妒,手指扒拉棋盘上她刚摆好的一条小黑龙和一只小白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