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熟悉这一点,但进忠了解。他自己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因此深谙此道。
进忠看她在镜子里低了眉眼,心想不能逼得太紧,他想要谋她的心,就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心急。而且,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对他软化了很多,他是个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恶人,而她心善,也太心软了。
进忠俯身环住她的腰身,视线从镜中撤出来,低转了头落到怀中女子的身上,他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耳后,把声音埋在她的颈边,低低的“嗯”了一声。
他不是故意骗她,他应下了要她的身子做酬劳,可他也没说就此放弃要别的。他是个贪心不足的赖皮混蛋,她给与不给、愿与不愿,他都要谋要讨,死性不改,并且咬住一点儿就不会撒口,死也不。
两个镜子里的人互相欺瞒,想着自己的心思,静静的抱在满室月华之中,默了好久都没再说话。
直到夜更深了,卫嬿婉刚微微觉得有些凉意,就被进忠揽着腰站起来,挪到开阔一点的地方,面朝着西洋立身镜,被他从后面抱在怀里解衣扣。
这西洋镜有等身大小,是地方官员进献的宝物,与铜镜模糊的镜面不同,哪怕在夜里,只要有一点光,西洋镜也依旧能照的人毫发毕现。进忠此时抱着她立在镜前,却不去看镜子里的她,只专注的盯着怀里的人,一只手摸上来解扣子的时候,用唇轻柔亲昵的贴她的鬓角。
卫嬿婉既然说了身子给他,也就不再管他要怎么缠怎么绕。她这个忠犬是条护食的蛇,每次遇到有人靠近就要细细密密的把她盘起来,嘶嘶的朝着入侵者吐信子。她由着进忠慢条斯理的给她解盘扣,脑子里想的是别的事。她和进忠都是被困在紫禁城里的人,偶尔的一次放风根本不够时间让她能在地方上完整的树立起自己的势力、编织出自己的蛛网,因此她才迫不及待的想要搭上外官、搭上富察傅恒。傅恒作为国之栋梁,本身就会被皇帝派出去四处征战、巡查百官,如果他能与她结盟绝对是她的最优解。但是他明确的拒绝了,作为富察家主他不会站队任何一个后妃或皇子,她恬不知耻的要跟他有私人的交情,因着永璜的事,他高看她一眼,不曾明确的否决。但是......卫嬿婉心里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一个后妃,又能有多少机会真的跟他一个前朝重臣把酒言欢呢?他很快就要被皇帝召回,然后再次外派了。虽然她还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但是她自己是肯定没机会再跟他“偶遇”了。
不知道那个送西洋镜的地方官能不能顺利的勾搭上南部沿海海域的对外贸易,她有让进忠给他暗地里牵线搭桥,但是具体能把自己的人手伸到哪一步还真不好说。陆地上,永璜倒是说他如今在西南、西北做行商,依着他自己的能力和他妻子的家底来说,看起来在江湖上还挺有一方势力。只不过他一直躲着京城,如今又有了家小,想来也不会愿意冒着所有亲眷一起掉脑袋的风险,再与她联系。永璜这里用不上,她要怎么再想办法去触及地方和前朝呢?她的思绪万千纷繁,却也实在不得其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傅恒这里还是不能轻易放过,卫嬿婉思路又转回了富察家主身上,她得想个法子,勾起这位天之骄子的一丝怜悯来才行。
她抬眼看着镜中已经给她解下立领对襟外衫,衣裳落到地上也没管,继续抱着她专心解旗袍扣的进忠。她今日穿的旗袍盘扣又小又紧,从领口一直排到膝下袍角,他又一只手抱着她,眼睛只盯着她,不去看镜子也不转去她身前,单手摸索着去解扣子,就解得慢。好在他身上热烘烘的,一直紧贴着她抱着,在微凉的深夜里,她倒也不觉得冷。
“去杭州这一路上,你把我的鸾驾控的更严密些,尤其是在富察傅恒面前。”卫嬿婉看着镜子里的进忠,他听她突然出声吩咐,也只是嗯了一声,专心致志的解盘扣,眼神只盯在她身上偏都没偏一分,也不曾去瞧镜子里她的神色。
“傅恒可能会对你很不满意,他说什么你别放心上,也别让步,有解释不过去的就都推到皇帝头上,就说得了口谕吩咐。只不过态度恭谨些、规矩做足,别叫他抓住你错处。”卫嬿婉又嘱咐了一句,进忠仍旧点头应了,亲了亲她的脸颊。
卫嬿婉眉毛挑了挑,他还真是放心,就不怕自己把他坑死?“他要进鸾驾你别拦,在外头守着就行,你要严防死守的人是我。”
“奴才知道。”进忠声音软软的,还是继续专注的跟她的盘扣较劲,嘴唇轻轻的贴在她脸颊上亲一亲,又去磨蹭她耳后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