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有些失望,放手松了崔沣,指着旁边桌几上的茶糕道,“御膳房刚给朕送来的,你尝尝。”
崔沣谢了一声,然后才接上一句,“宁先生跟我祖父形影不离的,我祖父来京,他应当也会来的。”
皇帝顿了一下,简直大喜过望,一把举了崔沣过头顶,颠了两下才将人放在了地上,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小子,你安心在宫里住下,朕保证不会有人敢动你分毫的。”
崔元逸看的眼皮直跳,他真是作梦也想不到,当朝皇帝私底下竟然会是这种性格,包括已经见过的太子,和其他几位皇子,就真的……怎么说?能用拳头说话的,绝不浪费口水。
他都要担心儿子会挨打了,谁料这帝后二人非常的不按常理出牌,就宁先生给的那处宅子,虽然收拾好了,可他儿子崔沣一天也没去住过,进了宫就被太子抢去了东宫安置,他所有的担心,都在这一家子没什么天家威严的尊贵人面前,消了个干净。
若非他现在连个举人身都没有,信不信?回去他就得一身高官衣袍加冕,能提前跟他爹同朝为官。
这武氏皇族中人,也太不拘小节了,怪道不受世家勋贵待见,认为他们破坏了世家尊贵体系和威信。
崔元逸垂眸,他现在懂了他爹全力支持新政的原因了,这京畿里的人分三六九等,着实叫人难受,他竟然除了在宫里感受到体面和尊重,出了宫之后,竟然没一个正眼看他的,全都一副鼻孔朝天状,将他看做是小地方来的乡下土包子。
这种落差换个人来都得扭曲,怪不得他爹那样担心,竟不惜耗费百万巨资,从宁先生处换得靠皇宫最近一处的府邸,他虽到现在仍没弄清宁先生的真实身份,但从帝后二人的表现上来看,那位宁先生绝对于皇族有恩,有大恩。
皇帝还在揪着崔沣细问宁先生在江州的行事,以及跟崔闾之间的相处情况,崔沣只就自己知道的说了说,但也足够引得皇帝震惊心跳了。
这小家伙嘴里的宁先生,真是他那不着家的父皇?
怎么听着那么不真切呢?
还有那崔闾,怎么就得了他父皇的青眼?居然与其情投……呃不对,那什么称兄道弟,引为知己?
一个半百老爷子,有那么大的魅力?
若换成那小像的崔怀景他还肯信些,一个小老头?
他摇头,不敢信。
第132章
朝中沸反盈天的,在为荆南第一任州府人选撕逼,皇帝摆出一副想要插手,却无能为力之感,于酒醉昏聩间跟身边的太监吐槽,并且未有摒退守殿门的小黄门,似忘了从前的戒心般,表达着世勋官员在属于太上皇的根据地里,如此明目张胆的动手脚,且对他这个当皇帝的,还半点不规避,显然就是看他没有皇父撑腰了,可以任他们捏圆搓扁了。
这样的不满在表达完后,还得去皇后宫里哭一回,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思念着,曾经被皇父呵护的日子,然后大着舌头下旨江州海船队,勒令江州总督务必派人去寻找,他那我行我素,出了宫门就不晓得归家的太上皇。
陈太后身体本来就不好,近日对着帝后越发荒唐之举,更气的火冒三丈,撑着病体进了皇后宫内,外人只闻一顿怒斥打砸声,然后便是帝后连连焦急的传太医声。
再得两日,皇帝下旨,要提前为陈太后过千秋盛宴,一为讨她老人家开心,二也是怕她老人家的身体撑不到冬日正寿,提前热闹热闹,跟冲喜差不多意思,说不定就把病症给冲走了呢!
反正,继帝后二人的生辰宴后,居后宫一直简朴不爱交际的陈太后,也破天荒的同意了大办生辰宴的事,并且接了娘家一个姑娘进宫,然后宁后也不甘示弱,也去娘家接了一个姑娘进宫。
外界盛传的充盈后宫流言,正式在两个女人的举动下,摆上了台面。
而刚刚经历过帝后二人生辰宴,搬了库房奇珍异宝送进宫的众朝臣们,则集体陷入了沉默。
看来还得再派人去一趟江州的临江别苑,这次得多搜罗些珍宝回来,太子的生辰在夏初,其他四个皇子挨个过生辰,也间隔不过月余期,真真是每月都得掏补银钱出来讨好人。
以前皇室这一家子不爱搞这些花头,他们这些当臣子的还觉得有失皇族体统和颜面,现在皇帝一家子想开了,排着队的过生辰办宴饮,他们反而还不适应和纠结上了,看着手中的银两哗啦啦的往外流,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心痛还是该欣慰了。
但想着宫中现今的形式,有了陈、宁两家姑娘开局,离他们自己家姑娘的进宫之日还远么?
投资、必须投资,这个钱必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