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翕之的士兵一听不干了,指着那些窃窃私语的士兵大喊:“你们是甚么东西!一把子降兵,就知晓背地里嚼舌头根子,有本事大大方方堂堂正正的说出来?你们干么!?诬陷我们侯爷偷东西?我们侯爷乃是正儿八经的梁氏宗族,陛下的从弟,需要从你们降臣手里偷东西?以为谁稀罕呢!”
“你说甚么!?有种再说一遍!”
营中都是血气方刚的兵士,又都是武将,难免火气便大了一些,一点就烧,两面谁也不肯服输,都觉得是对方使诈,从对骂立时便要演变成对打。
梁错的脸色愈发难看,冷喝道:“都住口!”
双方一震,天子发怒了,谁也不敢喘一口大气。
梁错的一双狼目,幽幽的扫视着在场的众人,沙哑的道:“行印丢失,很光彩是么?你们身为我大梁的臣子,在此内讧,互相推诿,撕来咬去,很体面是么?”
梁错一挥袖袍,呵斥道:“来人!北宁侯丢失行印,玩忽职守,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赵歉堂劝阻道:“陛下,北宁侯不会武艺,杖责三十如何受得了,这……”
梁错盯着赵舒行,冷声道:“北宁侯,你可认罚?”
赵舒行拱手道:“臣……认罚。”
曲陵军一看,赵舒行被责罚,一个个扬眉吐气起来。
结果不等他们欢心起来,梁错话锋一转,道:“行印在曲陵大营中丢失,身为曲陵掌官,治军不严,令贼子横行营地,曲陵侯,朕杖你三十,你可认罚?”
“甚么?!”
“也要打侯爷?”
“侯爷!”
梁翕之深吸了一口气,在一片嘈杂之中朗声道:“陛下,行印的确并非臣所偷,但行印于曲陵大营丢失,的确有臣的过失……梁翕之认罚!”
梁错幽幽的道:“好,拖下去,各杖责三十!”
梁任之立刻让士兵上前,夹住梁翕之与赵舒行,准备杖责。
人群骚动起来,无论是梁翕之还是赵舒行,都有一杆追随者,他们看到自己的主公被打,自然是不愿意的。
梁错冷声道:“今日行印丢失,军中不知反省,互相推诿谩骂,你们的掌官,便是替你们受罚,若再有此事发生……严惩不贷。”
将士们一时垂着头,都有些惭愧,谁也不敢再说一句话。
梁错道:“行刑。”
嘭——
嘭!
嘭、嘭、嘭……
杖责的声音不断,梁翕之和赵舒行各自杖责三十,军中的杖责三十可不是闹着顽的,打完半条命都要去了。
赵舒行是个文人,挨到最后身子已然受不了,头一歪瞬间昏死了过去。
刘非早就让兹丕黑父准备着,刚一打完,士兵们立刻上前搀扶着昏迷的赵舒行进了营帐,兹丕黑父赶紧施救,为他包扎伤口。
那面梁翕之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虽是个武将,但是身子板并不强壮高大,打到最后满头冷汗,鬓发都湿透了,滴滴答答的淌水。
梁翕之不需要人扶,挣扎着站起身来,刚走了一步,膝盖一软,咕咚跌在地上,同样昏迷过去。
晁青云冲上去,一把打横抱起梁翕之,快速冲入营帐。
打也打过了,罚也罚过了,梁错这才道:“纠察行印丢失之事,便交给司理来处理。”
梁任之拱手道:“是。”
梁错挥手道:“都散了罢。”
说罢,转身进入了御营大帐。
刘非看了一眼梁错,抬步追上去,一同进入了御营大帐。
梁错坐在席上,揉了揉额角,道:“一个个都不令朕省心。”
梁错见刘非走进来,似乎终于找到了可以抱怨的人,道:“你说说看,方才那个场面,朕若是不责罚,还能如何稳住场面?”
行印丢失,又恰好只有梁翕之进入了赵舒行的营帐,又又那么恰好,在梁翕之的营帐中,找到了放置行印的锦盒,怎么那么多凑巧,这些凑巧组合在一起,便触发了曲陵军与南赵的矛盾,仿佛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梁错此次南巡盛典,便是为了安抚南赵的遗民,让他们可以放松警戒,民心所向的归顺大梁,并非是来挑起战争的。
刘非道:“陛下的处置很是得当。”
梁错惊讶的道:“你不怨朕打了赵舒行?”
刘非道:“的确打得重了些,但北宁侯丢失印信,乃是重罪,这样的责罚,已然是陛下偏袒北宁侯了。”
梁错更是惊讶,毕竟刘非虽然没有接受赵舒行的表白,但他们的干系还是不错的,梁错还以为,刘非会替赵舒行求情才是。
刘非蹙眉道:“陛下,行印丢失,空盒又在曲陵侯的营帐中找出,这件事情非同小可,绝对是有心人故意为之,目的很简单,便是为了分化南北,破坏陛下的南巡盛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