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孟岁檀出来,登时停下了打闹,他扫过宁离掩在裙裾下的脚:“马上就要靠岸了,都回去收拾东西罢。”
“是。”众人闻言一哄而散,宁离被他拦住,他自若的揽着她回了屋。
“过来,把脚擦了。”孟岁檀推着她坐下,抬着她的脚掌放在腿上,修长的手拿着浸湿的帕子擦着她的脚心,指尖划过她的脚心,微微的痒意忍不住叫她缩了缩脚掌,宁离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她很安静,甚至安静过了头,孟岁檀忍不住抬头看她,谁知对上了一双探究的视线。
“在看什么。”他问。
“没什么,大人已经擦了两遍了。”她提醒他,戳破了他的心思,把脚缩了回来。
“明日便要靠岸了,我们先进浔州城,然后去营地,只是届时可能条件更为艰苦。”他淡淡道。
“哦,我知道的。”她敷衍回答,没有放在心上。
“你……愿不愿意……”他欲言又止。
“什么?”宁离不解问。
“算了,没什么。”孟岁檀吞回想说的话,明知她不会愿意,他还抱有什么想法,他答应过她,暂且不会做她不喜欢的事。
待第二日靠岸时,在浔州驻守的屠将军带了人马和浔州府尹一同前来迎人,屠将军为人爽朗,看着便没什么心眼子。
他叫人把粮草接管后又叫众人先入了城,安排了驿站住下,还打算大办接风洗尘宴。
孟岁檀被上次的接风宴搞得有了后怕,借故身子还没好全,还有伤口给推了。
歇息了一个时辰,黎从心便带着宁离他们在城内采风,这边明显见着比别处更穷苦些,乍一见宁离这般俏生生的小娘子,许多人的视线都追随着一眨不眨。
浔州民风开放,不多时她身上挂满了一种名为青棠的花,甚至她的发髻上也插满青棠花,整个人转盼流光、粉面含春。
她跑回驿站时风带起了一股淡香。佛珠撞在她的手腕间,玉骨琳琅。
她拐过郎庑撞上了来人的身躯,孟岁檀身形略有不稳,伤口一阵疼痛,在触及到她浑身的花时,孟岁檀难以言喻的轻轻伸手触碰:“青棠花。”
“谁送给你的。”他也只是浅浅触碰,随后放下手,没什么反应的问。
阿喜嘴快:“好多人送的。”
宁离看他扶着墙的样子,迟疑:“大人伤还没好么?”
“还没,走,陪我去换药。”他不容分说的牵着她的手腕。
宁离呆愣:“可我还要去寻我师兄。”
“稍作片刻也无妨。”孟岁檀一身白衣,牵着她的手腕走在郎庑下,像是一对璧人,宁离板起了脸:“阿兄是要反悔么,明明答应过我不会逼我做我不愿的事。”
果然,孟岁檀的身影顿下,他回过头松开了手:“不会。”
宁离满意的朝他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黎从心见她跟个花蝴蝶似的,当即无奈:“这花带一会儿便好了,引来蝴蝶还好,若是引来蜜蜂……”
宁离笑嘻嘻:“怎么会,师兄闻,这个味道几乎都没有。”
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模样,黎从心忍不住询问:“你这几日同那孟大人……”
孟岁檀的强势和旁若无人他可看在眼中,分明皎皎先前并不喜同他接近,怎的如今……
宁离摆弄着青棠花:“他爱怎么样也与我无关,我还能管得了他不成,便是我拒绝,也没用。”
“怎会没用,我去同他说。”黎从心有些生气,眼见着小师妹被人纠缠,他怎可旁观。
“不必,他若想这样便随他去罢,我了解他,孟岁檀就是这样的性子,高傲、强势、恶劣,就是所有师兄都来也不会改变他。”
黎从心有些无言,这话说的……难道便任由他去吗?
宁离想,趁此机会报复回去也好,潜藏在她娇憨外表下的睚眦必报的性子似乎隐隐又被激发了出来,阿寰说的对,凭什么她要被牵着鼻子走,要牵也是她来牵。
青棠花的花瓣落在了她的掌心,宁离撅着嘴一吹,顿时飘在了地上。
在驿站待了两三日,众人便又启程去营地,众人坐马车走到半路,就要下车翻山,宁离背着画具,走得脚都磨出了水泡,痛意叫她腿都有些发抖,但她咬着牙没吭声。
好不容易到了营地,入住也只是简陋的帐子,阿喜给她一个个挑破,涂药,中间痛的她汗濡湿了发丝,连晚饭都是阿喜替她拿进帐子的。
这帐子是三个人一个,阿喜把晚饭端给她时宁离愣了愣:“就吃这个?”
碗中是一个粗粮馒头,并一碗玉米粥,那玉米粥倒是很稠,只是喝起来没甚滋味儿,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下去,这才一日,说好的要习惯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