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往这处派了人来守,明日陆赐不一定能顺利见到她,若皇后以她要挟陆赐做什么,陆赐会很难办。
所以沈良沅想带上那件御霓裳偷偷离开荷芳苑。
其实之前决定留在宫中时,她心中便已经有了些准备,毕竟她留在宫中只是为了看看御霓裳上有什么秘密,并不想成为陆赐的软肋。
陆赐第一次入宫来看她那日带她去外头走了走,于是沈良沅便在那日记了一下荷芳苑的路,只要能趁着夜里溜出去,顺利的话她可以去到太后宫中。
本来若皇后没有突然派人来,她是不至于这样冒险的。
沈良沅深深吸了口气,将那件御霓裳叠进了一个包袱里,然后又将外间桌上的几块点心也包了起来,一并塞了进去,有备无患吧,这是晚上的时候自己心血来潮做的,没想到还能用上。
准备好这些,她将包袱背在了身上,因为衣裳是宽袖,她为了行动方便,她还特意像从前在理县时一样将袖子和裙子用一根绸带绑了起来,方便行动。
沈良沅静静在屋里等着,等到外头重新归于寂静,一点声音也不再有,她复又将窗户挪开细缝往外看。
除了守在屋外的,院子里已经没有人了。
沈良沅的这间屋子前后都有窗户,前头是院子,后头是一个小花园,两边都有侍卫守着,连小窗边也没放过。
她若是能从小花园溜走当是最好的,但后头站着两个侍卫,她的银针一次却只能对付一个人,毕竟不是什么真的武林高手。
陆赐教她这个是为了让她防身,是以只教了人身上几处最易昏阙的穴位,只道她若有一日能用上,就对着这几个穴位刺针,只要位置找准了,不管是八尺壮汉还是武林高手都会顷刻昏迷。
但陆赐还没开始教她一次同时发两根针啊……
于是沈良沅只能蹲在窗边静静等着寻找机会。
床已经被她用被子捏出一个人形,床幔也放了下来,里间还燃着的两盏烛灯有些晦暗,夜深人静,真便像她平日睡着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沈良沅在床边蹲了坐,坐了蹲,终于等到外头守着的一个人要去茅厕。
她一下便支起了上半身,贴在窗子的缝隙边听着外头两人的交谈,顺便从袖口取下了一根银针捏在手上。
待一个侍卫离开后,沈良沅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一刻也没有犹豫,手腕一动,银针便朝着剩下的那名侍卫脑后直直射过去——
黑暗中那点微不可查的银光一闪而过,飞快刺入侍卫的后脑,他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当即便身子一软,靠着一旁的廊柱缓缓滑了下来。
沈良沅立刻翻出窗户冲过去,借助廊柱的倚靠扶着人慢慢躺下,没有弄出声响。
然后她蹑手蹑脚地回身将窗户关上,一刻不敢耽搁,在夜色中跑进了小花园里,她要从小花园后的角门出去,离开荷芳苑,去往万寿宫。
然而尽管她已经很努力在跑,没过多久,身后却还是传来了脚步声,是去茅厕的侍卫回来了!
沈良沅心里咯噔一下,喘着气加快了速度。
但她到底是个弱女子,再如何也不会比真有功夫在身的侍卫更快,沈良沅只觉得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可她却已经在喉间尝到了一点腥甜味,胸口都有些疼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边跑边四处张望了一下,想找个能暂时躲身的地方,突然看到了不远处一座假山旁那盏等有些眼熟,是太后曾指给她看过的那种制式。
沈良沅想到太后的话,心里一喜,又提了一口气飞快朝假山跑去。
耳边都是风声,她突然没来由地感慨了一下,若不是出身乡野,只怕现在连这点体力都没有了,这样想想,不免还要感谢自己这出身来。
而彼时的栖凤宫,太后竟也尚未入睡。
她刚刚将看过的消息烧掉,让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给她捏捏额间,闭目靠到了榻上,缓缓问道:“荷芳苑的人都安排好了么?”
“已经安排好了娘娘,都是按照您刚才吩咐的。”
“嗯,那便好,”皇后微微点头,“明日一早就让周御医来栖凤宫,告诉他怎么做。”
宫女应下,又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贴心道:“娘娘还不歇息么?已经很晚了。”
皇后闻言睁开眼,静静看着桌上点着的一盏烛灯,她微微出神片刻,而后摇了摇头:“不了,本宫今夜该去陛下寝宫瞧瞧他了。”
她刚刚烧掉的便是国舅递来的消息,告知她钦州的兵已行过徐溪,让她先行将沈良沅控制起来,再过几日便会有奏折递上京中,他们安排的戏码也就可以开场了。
所以她今夜要再去看看陛下的情况,免得到时出什么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