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远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也不想在外面与人进行争吵。毕竟现在的时间还不晚上九点，小区门口还有零星几个过路行人，叶岚的嗓门不小，早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和道：“妈，有什么事回家说吧，你别在这外面喊了。”
可叶岚根本顾不得那所谓的旁人目光，她现在只觉得脸都丢尽了。她推了程明远一把，扬声喊道：“你他妈还要脸啊！你搞男人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丢脸呢？”
她这一声喊得太大，引得过路人目光纷纷向他们投来。甚至还有人窃窃私语，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他们都在说什么程明远听不清楚，陆陆续续入耳的几句，也不过是什么‘真丢人’和‘这孩子怎么不懂事’。
其实程明远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跟陆清行谈恋爱这件事情，迟早会被叶岚发现。
只不过如今被发现的有点太早了，早到程明远猝不及防，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应对。
但是在外面听叶岚大吵大嚷始终不是办法，程明远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当那个不孝子，所以拉起陆清行的手，转身就往小区里走去。
叶岚看他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她，此时已经被气到丧失理智。她追赶在人身后，发疯般的喊道：“程明远你给我站住！你想干什么？”
程明远没有回头，他拽着陆清行走得极快。
他心知肚明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等回到家中，一切结果皆难知。他现在只想在最后的时间里，跟自己男朋友说上几句话。
在到陆清行家门前时，程明远停下了脚步，将今晚收到的那些礼物盒子，尽数递给了陆清行。
“别放我这了，她能给我都摔了。”
陆清行明白人的意思，接过那些礼物后，有些担忧的望着他，“哥……”
“我没事。”程明远的唇边强行挤出一抹笑来，故作轻松的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保证，我不会有事的。但是你要记住，回家后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出来。”
陆清行看着他脸颊上那尚且清晰的手印，生怕人回家之后的日子会不好过，他犹豫的开口道：“可是——”
听到有人上楼梯的声音，程明远知道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他只得打断陆清行要说的话，望着人坚定说道：“清行，你要相信我，好吗？”
陆清行看着他，也明白担心的话如今都显得多余，最终只点头道了声：“好。”
程明远看着陆清行关好房门后，才走到自己家门前，面无表情的拿出了钥匙。
在进门之后他没有开灯，只是换好拖鞋，走到沙发旁边，等着叶岚回来。他偏头看着窗外，雪开始飘得更急、更大了。
程明远不由心想这天气真是应景，这个平安夜也真是一点都不平安。
钥匙插进门孔的声音有些急，程明远回过神来，知道这是叶岚回来了。
叶岚开门后，发现室内没有开灯，透过一片昏暗，她看到了站在沙发旁边的程明远。
她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开口还是忍不住讽刺般的说了句：“程明远，你不开灯是觉得自己没脸见人是吗？”
程明远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极为镇定的说道：“我没什么不敢见人的，我又没有错。”
叶岚好不容易恢复的理智再度丧失了，她尚且没来得及换鞋，直接冲上前来，一边哭骂着一边往程明远身上胡乱拍打着。
“你还要不要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对得起我吗？”
她翻来覆去骂的那几句话，落在程明远耳中是那般刺耳。可程明远仍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承受着人发疯般的拍打。
他知道现在跟叶岚说什么都没用，或许只有等她宣泄够了、气消了，才有转圜的余地。
更何况他也没觉得身上有多痛，毕竟比起让他失去陆清行，这点痛根本不算。
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岚骂累了，也打累了，她有些麻木的坐在沙发上，双手都在不停地颤抖。
她眼角落下几滴绝望的清泪，有些疲惫的说：“程明远，你能不能改？”
程明远淡漠的扫了她一眼，故作不解的问：“改什么？”
叶岚揉了揉眉心道：“改掉你喜欢男人这个病，你就不觉得恶心吗？”
程明远的呼吸似乎停滞了片刻，随后无力的合上眼眸。他心中的怒意早已被堆积起来，但是叶岚是他的母亲，他只能强行忍耐。
但是这一次，他不想保持沉默，而是艰难的从牙缝出挤出了几个字：“妈，我喜欢他。喜欢一个人，不是病。”
叶岚听程明远说得这般凛然，就明白自己如今说什么都只会是徒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