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康啧啧叹道:“十年了还没倒闭,看来这生意蛮赚的。”
“可不是,十年前我记得还不是这个价格,是99万日元。”
“但是你算汇率,其实还是十年前贵。”
“这倒是……谁能想到日元汇率都跌破5了,感觉现在不买一张船票都对不起这个汇率。”
他兴致勃勃:“那我们就买两张,正好可以当作我们的蜜月旅行。”
陶茹之表情略僵,拒绝道:“恐怕不行。”
他不服:“请假什么的都好说……”
“不是这个。”陶茹之想出一个很正当的理由,“三十一岁的郭文康同志,你是没看到海报上写着三十岁未满限定吧。”
“……它怎么还有年龄歧视。”
陶茹之笑笑:“看你表情还挺遗憾的样子。真想去啊?”
“因为我觉得你很想去。”
“……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你心心念念的居酒屋都不记得名字了,却记得这么一张贴在厕所海报的广告价格。”
点的酒和烤鸟端到两个人面前,陶茹之的手握住杯柄,冷气滋滋地冒进手心。
她要如何告诉他,因为她早在很久以前就有可能买到那张船票了。
那曾经是一个人把自己累进医院后送给她的十九岁生日礼物。
陶茹之喝下一口酒,毫不相关地说:“果然没有原来的好喝。”
*
从尾道离开后,第二天他们就直奔高松。
高松的酒店陶茹之没有特意避免和当年不一样,仍是靠近码头的那家JRclement。毕竟只有这里去码头最方便。
陶茹之走进酒店时一阵恍惚——这里的陈设和十年前一样,几乎没变。房间内部的摆设也是,唯一能感觉到变的了是整体的环境似乎陈旧了一些。这对她的记忆很好,不需要去费劲心思比对,但在某种意义上,这开始让她感觉到辛苦。
她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地靠近十年前的记忆,还有一些从那时候萌发的感情。
他们到达时已经是中午,现在去岛上已经太晚了,所以按计划他们是坐车去四国的水族馆。
陶茹之本来不想把这个水族馆的行程安排进来,但郭文康很喜欢海洋生物,甚至他的手机壁纸就是一张他去看海豚表演时拍下的照片。
她曾好奇问他,你为什么会喜欢看海豚表演。
他的回答是因为海豚比我厉害,我就做不到!
陶茹之被这个答案无语到,心想好吧,那就再给你一个机会去崇拜海豚。
只不过她依然没有去看表演的欲望,郭文康也不勉强她,两个人分头行动,他去占位等看表演,而她去二楼的餐厅随便吃点甜品,期间还打开工作邮箱回了几封本可以节后再回的邮件,等着郭文康结束。
他回来时整个人都很兴奋,不停地给陶茹之看他刚才拍的照片和视频,陶茹之还发现他把手机的屏保也跟着刷新了。
她哭笑不得,耐心但不走心地跟着夸好可爱。
郭文康的兴奋劲儿到走时还没消,在出口的周边商店拎起篮子一头扎进去,完全是掉进米缸的老鼠。
陶茹之没什么想买的,随意晃荡着等郭文康。
视线扫过一排排玩偶,吊坠,文件夹……还有扭蛋机。
陶茹之的视线停在了这里。
她很快又把视线移开了,远远地离开这个有着扭蛋机的角落,往其他货架注目。
过了一会儿,郭文康总算结完账,手上提着一大袋子结束了这场血拼。
两人并肩走出水族馆,他看她两手空空,对比自己的,感觉很惭愧。
“你真的什么都不买吗?”
“我对这些还好啊,你喜欢就好了。”
陶茹之无所谓地摇头,双手插进衣兜。
她的衣兜里正装着一枚小小的迷你录音机扭蛋——是她在郭文康结完账的前一刻又回到扭蛋机前转出来的。
要走的那一刻鬼使神差,像猫控制不住地去扒拉猫薄荷一样,她从口袋里掏出三百元的硬币丢了下去,转动按钮,咔嚓,把它从心头转了出来,握在手里,舒坦了。
*
回到高松已是傍晚,两个人都饿得饥肠辘辘,沿路找了一家居酒屋吃当地的名产骨付鸡,再喝两杯嗨棒,出来时吹着有点冷的风,微醺的感觉很舒服。
月色也很清亮,两个人并肩沿路走回酒店。路过关店的商业街,路过马路,路过神社,陶茹之忽然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