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的时候一言不发,说教起来却滔滔不绝。方知雨这个人好像永远都会把事情搞得很沉重,真的很会招人讨厌。
但是,她多讨厌她,还是想把她拆解清楚。想找出她的动机、解释她的矛盾。
所以,明知会火上浇油,她还是问方知雨:
“我要是非她不可呢?”
“哪有什么非谁不可……”对方眼看着急了,居然恨铁不成钢地开导起她来,“你的座右铭不是及时行乐吗?那就去行乐啊,为什么非要去做一定会后悔的事?开心点不好吗?”
吉霄不说话。但她开始回想自己什么时候在公司里宣告过什么座右铭。没有吧。只在白夜里这么打过广告,以求避开那些沉重到招人讨厌的家伙——
比如眼前这位。
方知雨见她沉默,以为她是真放不下:“你就不能换个其他人?”
吉霄回过神。
“可以啊,换你怎么样?”
方知雨一怔。但是随后她答:“好啊……只要你开心。”
吉霄被这答案激得窝火:“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你说的某些话会给人错误的信号!”
方知雨心中明白了,但她还是跟吉霄确定:“什么信号。”
“告诉我现在,立刻跟你去开房也可以的信号!”吉霄说,“但是年会那时,拒绝我的人明明是你不是吗?”
方知雨这下是真不明白:“我什么时候拒绝你了?”
“你说你是性冷淡!”
“可我就是性冷淡啊……”这么说的时候女人卑微地盯着自己攒紧的双手,声如蚊蚋——
“性冷淡……就不能跟你去开房吗?”
吉霄听得心乱如麻。碰巧这时旁边有人试图超车。吉霄一生气跟对方飙起车来,一边开一边对着空气大骂假想敌。跟平时风度翩翩、总是用笑容游刃有余解决问题的形象差之甚远。
方知雨想起她来宁城后才学到的新词。
“别这样,”她直接说吉霄,“路怒症不好。”
“不好又怎么样?”吉霄迁怒,“我这人就是没素质,从小就这样!管你什么事?!”
“我不是说素质……”方知雨跟她认真,“我是说你不该跟人飙车,出车祸怎么办?”
“你到底凭什么总是对我的事指手画脚?你是谁啊?!”
无论用词、声量还是语气,都在表达怒火。然而方知雨听完却平淡地答她:
“是你同事。”
吉霄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更加烦躁:“是我同事就可以骗人?还性冷淡?性冷淡能给人当情妇?!”
方知雨听得茫然:“什么情妇,谁给谁?”
“你给谭野!”把小叶的一通嘱咐全部抛到九天外,吉霄跟方知雨摊牌:
“大你那么多的已婚男你都可以,真伟大啊,方小姐?”
“我没有过!”方知雨立刻否认,“我跟谭野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从没当过任何人的情妇!”
“是吗?”吉霄却当她又在说谎,“那天在总部,堂堂谭先生帮你收茶杯,你真当我瞎?”
“我是跟他私下里认识,但介入别人婚姻这种事我永远不会做!”说着想到什么,跟她强调,“这辈子不会,下辈子也不可能!”
吉霄听到这,虽然仍有疑虑,但她不得不承认,今晚堵在她胸口的闷气已然消退大半。
毕竟,她自己在听到方知雨说她为男人跳楼时,也一样觉得荒谬至极。当时她就是这么反驳的,说这辈子不会,下辈子也不可能。
多少察觉出此事另有隐情,却还是要跟方知雨再确认一次:“真的没有?”
“没有!”在她面前向来怯懦如小动物般的女人竟然跟她生气了,“做那种事会被天打雷劈!”
“……这么极端吗?”
“是啊!”方知雨的声量比平时大了好几号,“所以吉霄,你千万别做那种事!别回酒店!别跟有夫之妇过夜!”
听到对方竟然直呼她姓名,吉霄多少感受到,她是真的动怒了。
“你又知道我今晚去见谁?”问她。
“王乐云,不是吗?”方知雨直接说,“我从谭野那里知道的,他还说你现在面临升职,在这种关头去找王乐云很不妥!如果被陆羽派来查你的人发现,事情会很棘手!”
听到这,吉霄才理解了为什么方知雨今晚不惜一切都要来阻止她:因为王乐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