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两个好儿子!
右相如今大权在握又如何?
也不过是乘着东风扶摇直上,可他一无子嗣,二无根基,待他死了,他那傻儿子不被人吃干啃净才怪!
梁向实观察着楚修德的面色,随后这才露出一丝苦恼的神色:
“倒是吾家那不孝子,才来京城便闯出了祸患,我这个当爹的不知当日情状,不知楚兄可否明示?”
楚修德闻言,斟酌了一下,道:
“梁大人呐,我便直说了,令郎当日确实曾经派人当街行凶,不过,右相的木卫统领,是抓了人后,这才让我写了文书。”
梁向实闻言,面色一沉,随即拱手一礼:
“多谢楚兄告知!不知我今日可否见一见我家大郎,他小小年纪,便在这狱中一月有余,我这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啊!”
梁向实说着,掩面而泣,楚修德犹豫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梁大人随我来吧。”
梁世则此罪的关键,不在于他行凶未遂,而是在京畿重地杀人的大不敬之上。
不过,梁向实此番敢回京,便也能说明他的自信,是以楚修德愿意卖他这个好。
况且,梁向实乃是有备而来,楚修德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子。
这会儿,二人一道来了刑部的大牢,大周大牢的布局都大差不差,二人自有些陡峭的台阶到了大牢,刚一进去,一股子霉味便扑鼻而来,梁向实忍不住用帕子掩住口鼻。
幸而这会儿还不是夏日,否则汗臭、脚臭加起来,寻常人怕是一进去就要跑了。
楚修德倒是面色如常,引着梁向实去了一间最里面的刑房,里面已有有数人,可梁向实一眼就看到里面那个躺在薄薄的稻草上,浑身发抖的身影,声音微颤:
“若归……”
梁世则这些时日可以称得上生不如死,他不明白,自己只是想要杀一个普普通通的监生而已,怎么就落得如此田地。
进狱的这一个多月,梁世则无数次哭喊、求饶,可都无济于事,这会儿听到父亲的声音,他仿佛听到了天籁:
“爹?爹!”
梁世则立刻爬了起来,那沉重的木枷让他几乎直不起来腰,只能跪在地上,吃力的抬头看着梁向实。
“爹,救我!救我啊!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啊!”
梁世则眼中的惧怕已经几乎凝成实质,整个人抖若筛糠,嘴里不是求救,就是求饶。
梁向实平复了一下呼吸,他上前一步,只听“啪”的一声,梁世则再一抬头,就是父亲那冷漠至极的眼神:
“清醒了吗?”
他废了那么大的心力,又是送金子,又是装孙子,可不是为了看嫡子在旁人面前摇尾乞怜的!
他梁家的儿郎,就是死,也不应跪着死!
梁世则打出生都没有被梁向实动过一根手指,这会儿一缕血丝从他嘴角溢出,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梁向实:
“爹……”
“别叫我爹!我没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我梁家的脸都被你丢完了!老子千里迢迢回来,就为了江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你……”
梁向实这话还没有说完,楚修德便眉头一皱:
“梁大人。”
楚修德是要卖梁向实一个好,可他也不能当着自己的面儿让自己儿子翻供啊!
梁世则也不由一怔,梁向实只是冲着楚修德歉意一笑:
“瞧我,被气糊涂了。这个年过的实在糟糕,我啊,早就想把这小子家法处置了,今个看着了实在没有控制住,还请楚兄见谅。”
楚修德勉强的点了点头,随后梁向实这才偏头瞪了梁世则一眼:
“我已经让二郎搬到前院读书了,你好自为之吧。”
梁向实说完这话,便与楚修德离开了大牢,二人又是一番客气,这才各自别过。
出了刑部大门,梁向实刚一上了马车,里头的管家便急急道:
“大人,大公子如何了?”
梁向实靠坐在车壁上,闭了闭眼,没有说话,半晌,他一拳狠狠砸在了车壁上,咬牙切齿道:
“这个蠢货,怕是被人算计了!”
外头,车夫赶车越发小心,远远看着一颗石头,也要小心避过,而马车里头的气压一直低的吓人。
等到了梁家别院,梁向实一进门便让人将剩下的侍卫招了过来,挨个问话后,整个人面沉如水:
“你们是说,安王世子用了大力丸,若归借了白氏兄弟二人度功,都没有在射艺上赢了那个徐韶华?他是什么怪物不成?”
“这,属下瞧着,那徐韶华应是个不通武艺之人,那天统领的刀都要砍在他的脖子上了,要不是右相来得及时……”
一个负责盯梢的侍卫如是说着,梁向实听了这话,更加确定此番梁世则被下大狱,乃是遭人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