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自习回来,茅顺还会去萧章家再学一会,“再坚持几天,考完就好了!”萧章安慰茅顺,给他倒了一杯水。
茅顺坐在沙发上,把一整杯水一饮而尽,喝得有些急,呛咳了几声,萧章赶忙给他顺顺后背。
茅顺把她的手从背上拉到面前,“考完真的就好了吗?”他把自己的大手手指穿过萧章的手指缝,两只手交叠着握在一起。
“其实,我没有那么盼望高考。”茅顺不敢看萧章的脸,只看着手中握着的她的手。
萧章语塞,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也不知道高考完会是个什么局面,不敢想,也不想去想。
“考完,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茅顺的语气凉凉的,不像这盛夏还有的温度。
“应该不会了。”萧章不想骗他。
“你会的。”茅顺的唇落在了萧章细腻的手背上,久久没有分开。
一种如触电般的微麻感沿着手臂传遍全身,让萧章战栗。
茅顺抬起头,看着萧章的眼睛,把她的腰搂紧,生怕她跑掉一样。
对视中,空气有一种微妙的东西在慢慢变化,萧章试图去寻找到底是什么,但茅顺似乎不想让她去搞清楚,缓缓的仰起头,一寸一寸凑近她的唇。
萧章紧张地忘记呼吸,想要逃开眼前的方寸世界。
“别躲!求你!”茅顺压抑着的嗓音很沙哑,充满了粗糙的沙砾感,像是沙漠中很久没有喝过水的人在祈求命运的滋润。
前几次的接吻在萧章心中根本算不上真正意义的亲吻,但这次明显不一样,他凑上去的动作很慢,有一种强烈的侵略感,但萧章似乎也逃不掉了。
茅顺的唇比六月的烈阳还要烫人,柔软、饱满,刚一碰到萧章就烫得她发抖,他的吻很温柔,又很坚定,他认真感受着萧章的滋味,萧章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开始配合他的动作,两个人,吻在一起,心也随着动作起起落落着。
少年的吻是青涩的,是不得章法的,但却是真挚的。男孩的呼吸越发急促,他松开萧章的唇,“太亮了!”
“什么?”萧章还没搞懂他的话,就被高大的茅顺横着抱了起来,几步就来到了卧室床边,将她不轻不重的丢在床上,自己俯身上去,继续刚才未尽兴的亲昵。
卧室没开灯,像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被遗忘就可以放肆吗?不能!七拼八凑的理智从新回归,萧章停下了唇舌的动作,茅顺当即感觉到她的变化,虽然恋恋不舍,但也刹住了如洪水般奔腾的欲望。
“我不会再做其他的事,不要怕。”茅顺安慰着身下的萧章,手指整理着她洒落在脸庞的头发,他不知萧章并不是怕他,而是怕失控的自己。
“你该回家了。”萧章说,声音勉强才发出来。
“好,但是我现在不能动,等我缓一下就回去。”茅顺从她身上滚到另外一个方向,头枕在萧章的小肚子上,拉起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唇上,那里还有萧章的温度,他的唇碎碎地吻着,像是世界末日最后的告白,倾泻了他所有渴望过生存的信仰。
茅顺回家了,萧章洗完脸,带着一脸水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镜中的嘴唇有些红肿的饱满,像是公开处刑,让萧章无法直视,她告诉自己:就快结束了,一切都快结束了。
进了六月,一切进入倒计时。考生们也不再过分紧张,而是转到调整状态上来。
在茅顺所在的高中有一个传统,在高考的前一天,考生站在带有天窗的车里,随着车队绕着学校游行,他们称之为——游车河。举着彩旗呐喊,释放压力,给自己加油,这也是每个高三考生最憧憬的时刻,因为考完试就彻底解放了。
三年,或者说是十二年的努力,都凝聚在这三天来呈现,大人们都以为学生上学很轻松,不用面对社会的压力,不用思考生活的去处,只要在书本上写写画画就可以!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学生的世界一点也不轻松,他们尚未结实的内心承受着几倍于成人的压力。
压力是无形的,也是致命的,那种家人把目光都投射在成绩单上的压力是无法言表的,分数不好就会和不懂事、不努力、不上进画上等号,似乎只有分数才是评判一切的法则,他们也苦闷,也忧郁,但他们没办法解脱,总不能每个人都离家出走,每个人都断绝亲情关系,所以每一个高考的学生都是勇士,他们与自己斗争了三年又三年,三天又三天。
情绪需要释放,所以才有了这个热血的仪式,考生们脱下千篇一律的校服,换上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在天窗上探出上身,迎风肆意抛洒笑容,大声嘲笑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