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远忽然无法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将余悦哄骗到手,赢得赌约。
如果到时候输了,指不定被怎么笑话。
齐远拧着眉,忽然将钢笔摔向桌面,一声脆响惊得其他同学纷纷转头望向他。
齐远一滞,抱歉地笑道:“不好意思,笔没拿稳。”
闻言,其他同学也没在意,又转回了头去。
齐远咬了咬后槽牙,齿间咀嚼着两个字。
俞、显……
而被人恶狠狠念着的俞显,才刚从床上爬起来。
俞显顺了顺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半眯着眼晃荡到洗漱间。
再出来时,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
俞显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时钟,顿时一个激灵。
——距离早读课只剩下五分钟,
虽然目前身份是校霸,隔三差五就迟到旷课的,搁别人眼里乃是俞显的常态。
但俞显本人上辈子并没有这么混账,再咸鱼怠懒也知道要守点规矩。
往常生物钟都能及时播报时间,怎么今儿个没把他从深睡眠里强行拽出来呢?
看来有被系统设置的身体参数影响到,这下好了,生物钟失灵了。
俞显赶紧收拾了下,书包往肩上一甩,奔出了门。
……
距早读课铃声响起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高一(1)班教室内充斥着朗朗读书声。
余悦瞄了眼隔壁依旧没有人影的座位,无声叹了口气。
看来俞显是不会来了。
“咔哒!”
后门门锁被打开,声响淹没在朗读声里,没有引起多少同学的注意。
余悦却如有感应般,转头望去,正见俞显从后门大喇喇地走进来。
“你来啦。”余悦对俞显招呼道,尾音还带着不甚明晰的雀跃。
俞显将书包挂在桌侧的挂扣,闻声有些好笑:“我来了你这么高兴?惦记伞呢?”
说着,他从书包里掏出那把小土伞,递给了余悦。
余悦伸手接过伞,脸颊莫名一热:“不是……”
“嗯?”俞显疑惑看过去,见余悦示意性地看向了他的桌面,便也顺着余悦的视线看了过去。
一份早餐正摆在桌面上。
俞显指着早点,道:“给我的?”
余悦点了点头:“嗯,餐品不精细,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俞显倒没那么讲究,也没有挑食的毛病。
他伸手拆开纸袋,捏着吸管往豆浆杯盖上一戳,提起杯来边喝,边就着塑料袋握了根油条吃着,含糊道:“味道挺不错的,谢了。”
余悦腼腆一笑,对俞显的印象又多了一个——接地气。
这边的动静自然落入了班上不少人的眼里,他们不动声色地面面相觑着,神色各异。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英高太子爷平易近人般地对待谁。
而这个人,竟然还是余悦。
那个出身孤儿院,穷酸到没有几件像样衣服,整个人还怯弱畏缩,除了张脸和好成绩,其它一无是处的余悦。
能在英高读书的,除却被买来的少数成绩拔尖者,其他无不是非富即贵。
与其说英高是一所私立高中,不如说它是一个小型的阶层缩影,依财富水平分了个三九六等,奉家里之命积攒人脉。
英高学子自动自发地形成界限分明的交友圈,如果余悦是他们戏谑鄙夷的丑小鸭,那么俞显便是他们想巴结都巴结不来的丛林之王。
——因为俞显压根不与任何人亲近。
这似乎成了一种制衡现象,没人能在俞显这里特殊,也就没有所谓的攀附竞争。
如今这个平衡被打破,造成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余悦从未涉足过任何刻意排外的圈层,自然也理解不了周围的暗潮汹涌。
只是少年人心性敏感,对他人的恶意有一种小动物般天生的警觉。
余悦不自觉地垂了垂头,身体紧绷着,以无济于事的回避姿态,试图摒除源源不断投来的隐晦打量。
俞显吃完早餐后,将餐余垃圾团把团把,扔到了远处的垃圾桶里。
正想对余悦说句什么,蓦地注意到余悦不自然的脸色,皱了皱眉:“余悦?”
余悦被这声惊得一栗,像是陡然从溺水状态里获得了一丝喘息般。
他愣愣转头,看向俞显:“怎,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俞显说着,似有若无感觉到什么,下意识朝周围扫了一眼。
各色异样目光被抓了个正着,纷纷收了回去。
而个别装模作样的,还在用余光注意着这边动向。
啧。
俞显到底是做过几年社畜的老油条,这些半大少年那点子藏得不严实的花花心思,俞显心里门儿清。
俞显无声一嗤,抬手按了按余悦的脑袋,道:“哪不舒服早点说,别耽误了看医生的最佳时候,落个头疼脑热四肢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