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刘佳恩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这个名字让殷桥眉头纠结了一秒,他吞下一口面,轻描淡写:「别煞风景。你煮的面真好吃。」
「谣言太多,希望有我帮得上的地方。」
「谣言的确太多,和别人早有婚约是她刻意放出来的消息,我们交往时她的确是单身,何来坏人好事?交往那段期间,我从没见过有那个男人,现在搞得绘声绘影的,不过是想逼我出面。」
「那怀孕的事——」
「翰青,我不是第一天出来玩,她还没让我昏头到这种地步。」
「唔,可惜了一个小美人,年纪轻轻这么会算计,入行不过几年,若不是她经纪人厉害,就是爱你爱到疯了,和她复合还是闹上新闻,你说哪一个好?」夏翰青解下围裙,与他面对面坐下,两手在桌上交叠,认真看住他。
「你说呢?」殷桥眯起眼,声调惫懒,语意强硬:「不管她想要什么,我不想再深究,两人在一起不就是好聚好散,她非要搞得乌烟瘴气。不,我不会再和她谈了,就让律师处理。」
「所以留心一点,演艺圈的女人不好惹。」
「那也未见得,你妹妹好像也不简单。」
夏翰青微勾嘴角,笑意轻浅,「小萝吗?她心直口快,不识时务,哪里不简单了?」
「你请她吃过你做的菜吗?」
「没有,她从不来这里。」
「我发现她挺能吃的。」
「是啊,这大概是后遗症,她小时候在我外公家生活那几年吃得不算好,或许还饿过吧,现在胃口特别好,对她而言,吃是一件快乐的事。」
「——我发现你也不简单。」
「怎么了?」
「这么轻松地说出自己妹妹如此不堪的往事,你心是铁做的?」
夏翰青放声笑了,他左右各端一盘,送到客厅茶几上,让另两位在电视萤幕前专注拼斗线上游戏的男人享用。
返回厨房,他开了瓶红酒,稍作沉思后对殷桥道:「坦白告诉你也无妨。我外公是个好人,但冥顽不灵,固执得像块石头;我舅舅是个学历不高的粗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我生母吃不了苦,只想过上好日子。这三个人凑在一起,注定孩子就不会好过。但并不是没有选择性,我母亲名正言顺地嫁人后,我选择跟着我父亲,小萝当时只有三岁,只认熟悉的人,商量的结果是由我外婆照顾。小萝上小学那一年,我外婆去世,我父亲试着接小萝回来,她怎么都不肯,我外公小中风行动不便,靠着微薄的军人退休俸生活,唯一能撑持家里的舅舅到处打零工餬口,一整年没几天在家,说难听一点,基本上小萝是没人照顾的。你一定奇怪为什么大人任由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很简单,我外公从没认可过我母亲跟上有妇之夫,加上我父亲以前不知怎么冒犯过他,他那臭脾气是连一毛钱也不会向夏家要的。我母亲有新家要顾,心有余而力不足,要不是我外公也走了,小萝还守在那个破房子里一个人过活。说了这么多,只想表达,回不回来夏家,都是小萝的选择,没有人强迫她。」
殷桥想起那双警戒的猫眼,不合宜的行止,与夏家整个格格不入,忽然一切都说得通了。虽然通篇情节匪夷所思了一点,却也说不上太惊世骇俗,但夏萝青长年隐踪未被曝光在夏家台面上的这一点倒是合理化了。
很有意思的故事。他看向夏翰青,「她现在在哪工作?」
「你知道夏氏有个基金会,按照惯例未结婚前的女儿若没特殊工作发展,就安插在那里,随便有个头衔也好。」
「她倒是安分?」
「不安分也不行,我家里那个夏太太,总有方法让她就范。」
「你妹可是在兼差?」
「没有吧,怎么这么问?」
他笑而不答,转了话题:「我比较想知道你为何介绍你妹给我认识,你应该很了解我。」
「就因为我了解你,所以让你们认识是最没有后遗症的了。你不会对她有兴趣,她也不会喜欢你;你最近闷得慌,但被那些老家伙列为观察对象,收敛一点比较好;她需要有个相亲对象给家人交代,彼此做个朋友吃个饭不是刚好?」
说得头头是道。殷桥从夏翰青手上接过一杯白葡萄酒,半开玩笑起来:「你这么有把握她不会喜欢我?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要是有个万一,我无法给任何交代,可就对不起你了。」
「她其实另外有喜欢的人了,只是家里不赞成,就没有下文了。」
「哦?我看,她那个性只管自己喜不喜欢,不会介意家里赞不赞成,没有下文恐怕是喜欢的人没有相同的回应吧?」两人互望了一眼,夏翰青会意地笑了。「你明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