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啰,来找宙斯啊?」范柔明知故问。
「唉。」小蜜随口应和,走到宙斯座位坐下来,皮包扔在桌上,叹了口气,「正确地说,是他找我。妳看我忙成这样,哪能抽空来?但他今天不知道吃错什么药,放话说我再不来他就要杀到我公司去,所以妳现在看到我了。」
「噢──」范柔跟着坐下,「他再半小时就下课了。」
「……」小蜜没说话,一手拄着额角,美丽的脸蛋透着的不再是干练,而是忧伤和茫然。
范柔想起了小蜜手机里那些简讯对白,一口气喝光手里的半瓶矿泉水,沉吟一会后道:「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为彼此抽一点空说话也是应该的,而且有些话,早说比晚说好。」
「……」小蜜抬眼注视她,眼里净是诧异,「他跟妳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成天有点紧张兮兮,脾气坏了点。」
「他不信任我。」小蜜又叹口气。「最近老是无理取闹。」
「没办法,谁让妳这么美又能干,要我也把妳当宝每天供着。」她咧嘴笑。
小蜜被逗笑了两声,随即敛色,幽幽道:「小柔,事情不是妳想的这么简单,有些事不会永远如当初一般,人会变化,感觉也会变,目标也会变,我希望他能理解,就算步调不能一致,至少两人方向一样,让我感觉并不孤单……」
「妳说的话很好懂啊。」范柔笑,「我来白话文一下──当初让妳着迷的人,后来见多识广了,好感慢慢走味了;当初只想平安地领到薪水和年终,后来发想自己其实有本领佔公司一席之地,何不乘胜追击?当初只要情人哄着护着,后来希望两人能在各方面旗鼓相当,最好比自己更胜一筹……我都听懂了啊,宙斯一定也听得懂,他只是需要妳说得白话一点。」
「小柔……」小蜜不自然地挪了一下坐姿,迷惑问:「谁告诉妳这些的?」
这就不好说了。她不是瞎子聋子,她自小在家族里看的听的,她在姐妹淘里看的听的,她进公司这段期间看的听的,总之,看到听到后来,她自己差点对人生都有些气馁起来了。幸好她生性乐观,幸好她懂得排遣心情,幸好她认为──凡事值得一试,试了不管结果如愿与否,至少没有遗憾。
「我觉得啊,人怎能完全不变呢?时间总会让人改变,两人之间不变是运气,变了是自然,一起往同个方向变是最好,但通常……自觉变的那个总会有莫名罪恶感。小蜜,妳不把话说清楚,是因为还把他放心上,怕他不好受吧?但妳若真顾念情分,就该把感觉一点一滴透露给他明白,他应该有资格知道的不是吗?他若理解了,还能与妳同行,不是就没疙瘩了?他若不接受,短痛也好过长痛啊。再说,我相信宙斯没妳想的脆弱,可妳遮着掩着,他就更无所适从了;我看他脾气越来越像狮子,动不动吼起来,他不敢吼妳,身边的人就遭殃,妳行行好吧,让他好过也让我们好过。」她鼓起勇气说出疑窦:「还是妳希望……:就让宙斯不明不白地破坏一切,妳好有勇气离开他?」
「……」小蜜黯然失色,垂眼不语,范柔一边揩着头颈的汗,一边紧盯着小蜜,直到小蜜眉头松解了,表情柔和了,露出一抹澹澹释怀的笑意,对范柔道:「妳觉得我自私,对吗?」
「没办法啊,不是每个人都够勇敢。」
「换作是妳呢?」
「我?」范柔指着自己,「别逗了,我哪来的魅力同时让两个男人着迷自己?」
话一出,小蜜面色微变,范柔一阵说熘嘴的尴尬。
这不明指着小蜜有了第三者?她这局外人都这么想了,宙斯还会例外吗?
「我去赶下一堂课了,妳再等等他吧。」还是熘之大吉为妙。
「小柔──」刚起步,小蜜唤住她,「妳还要在他身边待多久?」
「唔?」她不解地回头。
「夏翰青啊!妳大费周章去做那个无聊的助理不就为了他?」
「……」她着实吓住,看来宙斯真的对情人毫无保留啊。
「别紧张,我不会问妳是怎么看上他的,感情这事本来就没什么道理,不过,我还是得提醒妳……」小蜜顿了一下,像在寻思恰当说词,「就我和他在生意上交手的经验,夏翰青是个典型的家业至上的男人,不是什么浪漫的人,他若有婚姻考量,不会只基于个人喜好,他事事都有盘算的。应该这么说,夏家都会一併盘算的,包括他的择偶。」
「──他透露给妳的?」
「当然不,他可没有交浅言深的习惯,他酒喝再多,话题怎么也不会绕到自己身上去。我是风闻的,那个夏太太,什么都会打点好,包括子女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