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而不答,垂手站在办公桌前方,十分乖顺的模样。
「看妳做得挺好,老李说妳工作效率高,和同事处得也不错,妳要是做出兴趣,可以考虑全职来公司上班,到时给妳个适当位置。」说完打趣地笑了几声。「就怕妳家人有意见。」
「工作还好,就是……」她打住不语。
「怎么?翰青又找妳麻烦了?」
「没有,他最近太忙了,我几乎见不到他。」她垂下眼,没来由地腼腆。
「嗯,最近公司南北都在扩厂,他去盯着。妳也知道他就是这样,这些事有专人管着他也不会放心。」
「是,夏先生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比别人辛苦多了。」
夏至善锐目闪过精光,手指在桌面轻敲,状似盘算,不久蔼声道:「明天他回来,我让他请妳吃顿饭,好吗?」
她听了乍喜,瞬间又一脸忧色,噘起嘴来,「他不会答应的,他好像对我有成见。」
「我让他去他能不答应?不了解才会有成见啊。」
她转忧为喜,笑盈盈致谢:「谢谢董事长。」
「小事一桩,不必谢,过来!」夏至善招手,她依言靠近些。「妳知道我帮妳不是为了那桩桉子吧?」
「知道。是──您举手之劳?」
「不,是我乐观其成。」他轻拍她的手。
退出那间气派的办公室,她唇瓣抿成一直线,刚才娇俏的表情隐没了。
她又作弊了,让夏至善助她一臂之力就算是作弊,称不上实力,可兵不厌诈,夏翰青不也暗中使计赶她走?
接下来几天,夏翰青是回公司了,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明明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经过他的办公室却空无一人,桌面干干净净,没有工作过的痕迹。
週末过去了,新的工作日到来,夏翰青一如平常出现在公司,连续两天经过她的座位从未稍作停留。范柔想,她的王牌失灵了,夏翰青有主见得很,看来他父亲也无法轻易左右他。反面想这算得上是好事吧!至少他保持个人意志,不屑虚与委蛇。这样开解自己感觉良好多了。
今天范柔打算加班一小时完成工作,眼角余光瞥见夏翰青和两位主管一道走过来,出入口就在她身后,应是陆续都要下班了。她低下视线,继续誊打报表,等着一干人等快步越过她。
过了好半晌,一股明确的男性气息始终盘桓在周围,并未散去;她大惑不解,仰起脸,和一声不响俯看她的夏翰青打了照面,她停下双手,僵坐不动。
「今天准备几点下班?」他瞥了一眼腕錶问道。
她呆了一下,左右张望一回,办公室职员几乎走光了,独剩她一个。她赶紧道:「我大概加班一小时,我会记得关灯和空调的。」
「加班完妳要是没别的事,我想请妳吃个饭。」他表情无异状,口气像在吩咐公事。
「……」她面转错愕,他不是想和她形同陌路吗?
「不是说自己是新人?请妳吃个饭顺便告诉妳在这里工作的注意事项,省得妳以后惹了事还说是非战之罪。」许是见她表情古怪,他多加解释几句。
「……」她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在一点。
「怎么?有事?如果没空改天也行,不急──」
「有空、有空。」她醒了神,忙不迭应声。「唔──六点半前应该可以做完,我在电梯前等您。」
他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迳自走回办公室。
邀约来得突然,她晚上有两堂舞蹈课如何安排?好事多磨,范柔哀叹。
火速将手边工作处理完,晚上只能找代班了。
半小时后,两人一道走出公司大楼,范柔一刻没分神,两只拇指异常忙碌地往手机输送讯息。临时性的代班要求果不其然被宙斯断然拒绝,她转向其他舞蹈老师求援,连串乞怜伏跪的贴图送出,对方没给她半分期待,瞬即回覆了连串无奈婉拒的表情贴图。
今天是什么日子?竟没半个人愿意慷慨与她交换这一晚!
她一面紧随着夏翰青穿街绕巷,一面低头盯紧手机萤幕,和一则则的即时讯息周旋,完全想不起是怎么走进餐厅就座的。
菜单送来,她心不在焉瞄一圈,随手一指其中一个选项,注意力马上回到手机弹出的讯息框,瞥见又遭拒绝的字眼,她火气陡冒,把传讯对象转回宙斯,发出长串威胁利诱的贴图和文字;一分钟后,宙斯愤愤回覆,咬牙切齿答应代班,并趁火打劫要了一顿名厨大餐。
解决了开天窗的危机,范柔迫不及待抬首想向一路沉默的夏翰青致歉,前方座椅却空盪盪──人消失了!她引颈四处眺望,寻觅他身影的同时,才留意到餐馆的摆设和装潢;这是间复合式日式料理店,陈设普通,干净清爽却无令人惊艳之处,食客不少,看似附近的上班族和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