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算从现在开始，都不叫她景总了。
但真叫出口，她又不敢抬头去看景沅的表情。
景沅有些意外地抬眸，阿沅这两个字其实有点亲昵，会这样称呼她的人寥寥。
这两个字从沈郁欢的口中说出来，莫名有几分灵动，仿佛天生就该属于她。
“没有洁癖。”
景沅抬眸，眼中暗流涌动，语气耐人寻味，“我只是不喜欢与别人接触，所以借了洁癖的幌子，省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沈郁欢拨弄头发的指尖忽地顿住。
言外之意，她不属于需要省掉的麻烦，也不是“别人”，是吗？
她下意识地抬头，对上景沅沉静的视线，像是在肯定她的揣测。
沈郁欢有些慌，拿了茶杯猛喝了一口。
茶并不烫，心口却蒸腾起一丝潮热，带着说不清的痒意。
手机在此时震了起来。
沈郁欢低头，是赵雪打来的视频。
她不太想接，自动挂断后，赵雪又打来第二遍。
还是接了起来。
沈郁欢戴上耳机，起身去了阳台。
不想让赵雪看到房间里的情形，她特地面对着客厅。
视频画面里，赵雪脸色不怎么好看，大约是谁又惹着她了。
赵雪：“那个穿越剧的女主你不用去试镜了。”
沈郁欢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之前赵雪让她挑的本子的时候她选了个穿越剧。
本来她也没想演，没了就没了。
沈郁欢没当回事，“哦，我知道了。”
就这件事值得赵雪非得打视频过来？就不能发条微信说一句？
赵雪大约是对沈郁欢冷淡的反应很是不满，冷笑一声，“你知道定的人是谁吗？”
“谁？”
沈郁欢并没在意赵雪的话，她看到景沅站在了她的照片墙前，上面有她小时候的一些照片，也有她后来拍的杂志的和写真。
只是其中有一张，她穿着泳衣，趴在泳池边上，手指按着樱桃压在唇上，有些不太文雅。
而景沅的目光似乎就落在了那张照片上。
沈郁欢着急想要挂掉视频，倒不是说不能看，只是被景沅看到让她有些羞耻。
正想跟赵雪说自己还有事，先挂了，视频里赵雪的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是那个许亚琦！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人家背后的金主是真的姓景，今天能抢你一个角色，后天就能抢你下一个角色。你是想永远糊下去，连你妈的医药费都交不出来是吧？”
像是兜头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赵雪看到沈郁欢陡然冷下来的脸色，总算出了口气。
之前那笔营销款只追回了一半，公司的意思是剩下的她自己承担。
平白损失了一笔钱，全都是因为沈郁欢不知道从哪儿找的人将热搜压了下去。
还屏蔽了所有她买的通稿。
“沈郁欢，你若真有那个能耐巴得上景总，我还能高看你一眼，可你一门心思往上攀又怎么样？不过是竹篮打水罢了。”
赵雪极尽所能地嘲讽沈郁欢，仿佛只有如此，才能让心里畅快几分。
赵雪的讥讽却没能往沈郁欢的心里去，直到挂断视频，她脑子里也只有一个念头。
所以，景沅的确是许亚琦的金主了。
谈不上失望，不过是被当头棒喝后的清醒罢了。
之前她心里其实有过非常微小的念头，希望景沅并不是那种会豢养情人的人。
显然她的希望不足以改变事实。
景沅这样的上位者，大约没有不喜欢玩弄人心的。
所以会借她的手打压许亚琦，让许亚琦听话，自然也会抢她的角色给许亚琦，以示安抚。
赵雪的这通视频，给她今晚有些发热的脑袋降了降温，心口浮躁的那丝热气也散的一干二净。
她反倒有两分庆幸。
果然，荣华富贵真的会迷人眼。
她不过是想要借景沅的势来走自己想走的路，而景沅也只是用她来挡一挡桃花，或者敲打一下不听话的玩物。
她们各取所需。
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只看利益，不谈感情。
景沅看到照片里各个不同时期的沈郁欢，生活照里小姑娘总是笑吟吟的。
看得出来，她们分开这些年，沈郁欢似乎过的还不错。
只是之后这两年，写真和杂志的照片里，沈郁欢的眼神多了点倔强的情绪，隐隐含着些不甘。
即便有姜特助的调查报告，也无法将沈郁欢这两年受过的委屈复原全貌。
景沅想，不记得便不记得吧，总归人是当年那个人，应过的话不会变。
说过会永远护着沈郁欢，即便她忘了，护着她的诺言也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