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查过。
查过景沅的消息, 虽然网络上零星几点,少得可怜, 都是在景氏集团的相关报道中。
为数不多的两篇景沅的访谈,内容也很短。
主持人曾问过景沅在慈善方面有没有想法,景沅当时回答:“没有,我没兴趣当慈善家。”
景沅抱着沈郁欢,想起那档采访。
当时那个主持人那样问,是为了一个慈善机构来拉她的赞助,被她一口回绝。
她的确没有那个善心。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以后说不准,如果小姑娘想要积德行善,她不介意施恩布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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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沅失笑一声,“我的确不是。”
怀里的人手臂紧了紧,又听到她继续道:“你上次见过的陈耀珏,从前也算得上一号风云人物,手底下的几个子女,倒是没少往慈善里投钱,孤儿院、养老院、红十字,一年到头也有上千万滚过。”
沈郁欢抬头,认真聆听的模样,十分可爱,令她忍不住手痒,捏了捏她软玉似的耳垂。
“那几千万里,多少真的用做慈善不可知。但陈家大儿子在外养的几个女学生都是从陈家赞助的孤儿院里出来的。二儿子在加拿大,利用养老院里的老人来帮国外的医疗机构做新药的试验。小女儿是慈善机构的主席,但她所有私人花销与账单走的都是从慈善机构的账面。”
景沅唇畔挂起一抹带着嘲讽的冷笑,“慈善不过是人性的遮羞布。”
她的灵魂也经不起审判,只是她不信神灵,更不在乎。
豪门圈子里骄奢淫逸是常态,钱多的几辈子花不完的时候,寻常的乐子取悦不了灵魂,就会寻求更尖锐的刺激。这类刺激滋生于黑暗,十分肮脏。
“你和他们不一样。”
沈郁欢将墨镜勾下来一点,认认真真看着景沅,她眼角还有湿意未干,但目光近乎虔诚。
令景沅忍不住吻她额头。
“好乖。”
小姑娘不记得了,所以才会觉得她不一样。
她手上沾过血,虽然判定了正当防卫,但她从未因此做过一次噩梦,没有一丝颤抖也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平静的不像是杀了人。
外界传她冷心冷肺,六亲不认,倒也不能算是讹传。
母亲离开后,她面向世界的通道便消失了,变得不爱笑也不会哭,整个人如同一杯清水,没有任何杂质也没有喜怒哀乐,被称为情感淡漠。
老爷子带她见过几个心理医生,没什么起色,因为情感淡漠的病症她都不沾,最后也只是说她因为母亲离世有些应激。
直到她躲进沈郁欢家里麻将馆的阁楼上。
从那扇小窗户里看到,这家麻将馆的女儿每天放学的时候都会被一群小瘪三欺负,小ῳ*Ɩ 女孩软包子似的,漂亮的过分,让人一眼就记住的长相。
被欺负了也只会含着一包泪,躲在巷子后面,把胳膊和腿上的脏污洗干净了再回家。
起初景沅没想管闲事,她自己尚且自身难保,不知道绑架她的人还在不在这一片,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直到她在阁楼上看到那群瘪三里,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去扯小哭包的衣服。
身高足足高了这群小瘪三四十公分的景沅,拎着那群小瘪三跟鸡崽子似的,直接将人丢了出去,狠狠一脚踹过去后,小瘪三们没见过这种狠角色,哭着喊着四散奔逃回家找妈。
她朝着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姑娘伸出手,把人拉起来。
后来,小哭包成了小尾巴。
天天“不不姐姐”的叫着。
一开始景沅还有些烦,觉得小哭包简直是个粘人精,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又娇气又爱哭胆子还小。
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习惯了,一天没有被小哭包烦一烦,竟然会心神不宁,想知道她在做什么,有没有又被人欺负。
景沅发现,那杯水重新有了色彩,也重新有了情感。
她和世界的通道再一次被打开了。
所以,当她找不到小哭包的那刻,也不算是恐吓老爷子,她的确是有过杀人的冲动。
因为失去过,才懂得失去的可怕。
景沅明白沈郁欢心里的那种不安。
小姑娘不知道自己是失而复得,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弥足珍贵。
她又怎么会嫌她沉闷,她是她生命里最耀眼的一道色彩,也是最有趣的声音。
她更不知道,她曾经有多少次慰藉过她的心。
景沅摸摸沈郁欢的脸轻叹一声,讲话题重新转回,“还愿意陪我走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