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门隔着个镜子看热闹,能看清吗?”蓝如葵躲在张尘启背后小声嘟囔。
张尘启耳朵动了动,腰背挺得更直,将身后的粉裙遮得严严实实。
涂山月神色未变,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红光,轻描淡写的回了句“无碍。”
李莫萧眼中的温情消失,冰冷的眸光落在涂山月垂下的那截脖颈上,雪白肌肤下是跳动的青色生命,无比美丽却极致脆弱。
握着青玉如意的手慢慢捏紧,如同那截脆弱的生命将在自己手中消亡,李莫萧冷哼一声,不仅容忍了涂山月的狂妄,并且还要赏给他片刻的荣耀。
“本尊宣布,青英会魁首——涂山月。”
话落,李莫萧手中如意一挥,青色灵光自天飘散,刹那间姹紫嫣红,百鸟齐鸣。
广场上矗立的一座高耸玉碑上倏然出现“涂山月”三个大字,金光闪闪,好不耀目。
“那是永盛碑,”赵思尧闪着星星眼,开始给阴怀江解释,“意思是永远昌盛,每届青英会魁首的名字都会在上面待一个月。”
永远昌盛。
阴怀江遥遥望着玉碑上闪着金光的名字,眼神晦暗不明。
“魁首已定,接下来便是群英问技。”
李莫萧威严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打破了刚才的沉静,场子刹那沸腾起来,各家子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阴怀江一脸莫名:“?”这又是什么东西?
好在赵思尧是个称职的解说,自觉介绍起了所谓的群英问技。
阴怀江从赵思尧的话中总结出来,‘群英问技’就是一个机会,一个任何人都可以和青英会魁首切磋的机会。
好家伙,这是不把魁首当人看啊,纯纯一个高阶陪练嘛。
李莫萧果然畜生。
阴怀江恶狠狠剜了眼宝座上的金衣,担忧地看向涂山月。
若再进几次魇世,涂山月体内那颗红珠子恐怕得翻天,只希望少些人去‘问技’得好。
只可惜偏不遂他愿,挣着上台的人太多了。
“诶嘿!第二十个!”赵思尧兴奋地数着数,脸上的笑都快堆到耳朵后了。
高台上,一个身穿银灰素袍的人在场上匆匆滚过几圈后,便尴尬地掩面下了台。
这是第二十个在涂山月手中尝过无字法印的人。
阴怀江抬头望了眼西边斜挂的日轮,心里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该结束了。他的心思才刚落,比武台上立刻又飞来一位白衣。
萧乐风?
“又是他!”赵思尧皱眉,语气不善:“他又想干嘛?!”
又?这个字用得有些关窍。
阴怀江突然想起,他第一次从赵思尧口中知道的萧乐风——一个诬蔑涂山月的、爱出风头、善装乖的监理门掌使。
“诬蔑……”阴怀江下意识又念叨了一句,看向萧乐风的视线逐渐危险。
萧乐风飞身上台,对着涂山月行了个虚礼,温润有礼地喊了声“涂师兄”。
可涂山月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并不答话,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哼!臭德行!”
阴怀江耳朵里突然冒出一句咒骂,打眼一瞧,说话的人竟然还是熟识,正是那日在碎星阁门口给他们领路的小弟子。
第一次见他时,阴怀江只觉得此人虽然藏着点小心思但还算是个单纯少年,可今日再见却仿佛变了个人。
眉目间溢满的讥讽戾气几乎抹掉了天真的少年气,只剩下刺人的乖戾,圆睁的眼仁布满红丝,直勾勾地瞪着比武台。
“小人!”小弟子又唾骂一声。
阴怀江掠过那人头顶,抬眼看去正巧看到萧乐风又对着涂山月极近恭敬地行了礼,接着似是委屈地开口。
“自三年前败于师兄后我便一直以师兄为典范,心中也存着有朝一日能与师兄比肩的祈愿,可.....”说到这儿,萧乐风顿了顿,一直看着涂山月的眼中带上了几分神往,但下一刻长睫便垂下,自嘲的笑了笑。
“可师兄却……却自此不愿与我来往……”温雅如月的人蹙着眉也不知受了多大的委屈,说话间竟都带着颤音。
“今日师兄夺魁,乐风便想借着这个机会与师兄切磋切磋,也好全了这三年的念想。”萧乐风眉梢上挑着由衷的欢喜,清亮的眸子期待地望着涂山月。
涂山月淡淡看了他一眼:“聒噪。”
“……”
萧乐风眼中的欣喜凝滞,嘴角挂上的笑一点点抹平,垂在身侧的五指几乎快掐进肉里。
涂山月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噗……哈哈哈,”赵思尧忍不住笑出了声,转头就对着阴怀江挤眉弄眼,阴阳怪气道:“阴大哥,你说这人啊,贵就贵在有自知之明,对吧。”
阴怀江眼中带着笑意,正要开口,却不想话头被别人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