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抹剑芒划过天际,黑夜隐去,破晓的晨光终将唤醒寂静已久的村落。
第一抹霞光照到这片土地上,那些在烈焰中挣扎的灵魂终于得以解脱。
用傀丝支起的人皮在阳光照耀下成了一摊空壳,最后化为一捧齑粉,在风中消亡。
————
赵思尧兴奋地捡起落到地上的蠪蛭尾巴,那尾巴足有一丈长,皮毛顺滑,看着就是好东西。
他收起一根放进了储物袋,然后捧着另一根去找阴怀江了。
虽说这两截尾巴都是阴怀江斩下的,但他家师兄在最后关头为了控制住那头蠪蛭还是出了大力气的,这尾巴应该有他们的一份......吧?赵思尧不确定地想。
不是他脸皮厚,确实是这尾巴实在太过稀奇,他着实很想带回宗门给其他人炫耀炫耀。
不过……要是阴先生两条都要,他肯定会利索地拿出来,只是到时候就得麻烦先生在他向师兄弟们吹嘘的时候出来作个见证了。
索性阴先生为人仗义又心肠极好,甚至想将两条尾巴都给他们,
但他赵思尧又怎么会是那种贪得无厌的小人呢,在他的极力劝说下阴怀江也终于肯将那尾巴收下。
此次除妖行动中最有价值的也是唯一的两个战利品都被他们分了个干净,其他人看着也仅仅有些羡慕罢了,没有一个人生出嫉妒之心。
笑话,他们几人的小命可全都仰仗着阴怀旧和涂山月才得以保全,要当真为了一截兽尾去和自己的救命恩人争抢那就简直太不是人了。
众人清理完战场,把能捡的都捡了,又把其他幸存的人安置好,分别给他们宗派发去讯息,将整个事件的起因结果全都上报监理门,这件事才算是正式了结。
赵思尧几人在听说了那只灰狐的故事后唏嘘不已,对那个心肠歹毒的负心汉吐了好几口唾沫,对妖狐的凄惨遭遇深感同情。
之后几天,其他宗派的人都陆陆续续赶来接回自己的弟子,涂山月几人也在处理完后续事宜之后开始商量起接下来的行程。
涂山月和赵思尧自然是要马上回碎星阁的,林若木和他的小师弟还有方文澜也都跟着他们一起去。
所有人都有了去处,只有阴怀江没个落脚地,像个孤家寡人一样。
“阴先生之后打算去哪里?”涂山月看着阴怀江,眼里有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阴怀江皱了皱眉:“我还没想好呢”,又莞尔笑道“走哪儿算哪儿吧。”
“阴先生喜欢红枫吗?”涂山月摩擦着手里的杯子,问得突兀。
阴怀江:?
不知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不过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当然,”阴怀江眼睛闪闪的,从记忆深处翻出了一片绚烂夺目的橙红。
“‘何来枫叶惹相思,苦盼秋霜那个痴。一旦重逢羞出嫁,盖头红透漫山时’。”
“什么相思?什么痴?”赵思尧窜到两人身边,刚才隔得远,只能听到几个模糊的词。
阴怀江看到赵思尧眉飞色舞的模样,敲了敲他的脑袋:“我和你师兄是在说红枫,你听成什么了。”
“哦,红枫啊。”赵思尧瘪瘪嘴,他还以为两人背着他说什么悄悄话呢。
“红枫啊!我知道有个地方的红枫是绝美的。”赵思尧朝阴怀江挤挤眼,眼里闪着快乐的光。
“哦?愿闻其详。”阴怀江顺着他的话问。
“嘿嘿,”赵思尧笑得得意极了,“这天下红枫,唯有我碎星凃菇山可称首绝。阴大哥,可要随我们一起,去赏赏红叶醉秋色的美景?”
“我……”
“对了,”赵思尧捶了下左手,迫不及待地开口,“再过些日子就是五年一度的青英会了,到时候正好一起热闹热闹。”
阴怀江有些心痒痒,但面上还是一副犹豫的表情,“既然正逢盛会,若我此时去贵派应当是有些不妥当吧?”
“怎么会!”
赵思尧见阴怀江来了兴趣,更有劲了,“虽说现在阁里确实有些腾不开手,不过阴大哥放心,”赵思尧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你愿意来,我们碎星阁绝对欢迎你,我......”
“怀江兄,”涂山月截住赵思尧的话头,补充道:“我可以全权负责怀江兄到宗门的一应大小事务,绝不会让你感到丝毫不舒服的。”
“而且……凃菇山的枫叶真的很美。”
涂山月的眼睛是很漂亮的形状,但它眼里惯有的冰霜往往会让人忽略掉这其实该是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
就像现在,眼里的冰冷褪去,展现出的便是惑人的潋滟。
“那就多谢款待了。”
————
虽说已到九月末,但天气却丝毫没有凉爽下来。
天上挂着的烈阳一丝不苟地炙烤着大地,路边耷拉着的野花终于散尽了根茎里最后一滴水汽,彻底与地上的焦土黏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