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心里却没有多少情绪,他甚至怪异地生出了一点怜悯,对李莫萧,对他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妄念。
“我不会取代你的位置,也不会成为符道第一人,”涂山月的眼神带着平静的残忍,“而你,不会长生,亦不会成神。”
李莫萧扭曲的脸凝滞了片刻,又马上恢复了高高在上的狂妄。
“无知小儿,你还是那么天真,”李莫萧不屑地嘲弄,“本尊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会走到今天的地步?还是……你以为这个人真能保你性命无忧?”
李莫萧指着阴怀江,他的神情很认真,就好像他真的很困惑。
下一秒,李莫萧又变了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莫萧愉悦地笑着,可那笑却不达眼底,他仍指着阴怀江,“姜殷,你一个半残的伪神,能护得了他的性命吗?”
“李莫萧,你是不是活得太久了?”阴怀江回答地有些突兀。
李莫萧眉头抽|动。
“活得久了,以至于忘了我当初是如何屠了你道家百门?”阴怀江薄凉地看着他,眼瞳开出一朵紫色五瓣花,“我就算只剩一缕魂,杀你不过是同归于尽而已。”
话音刚落,阴怀江已化成一道紫光飞出,与此同时,涂山月祭出血色法印。
李莫萧不退反进,手中如意在半空抡出一圈绿圆。
冷剑在绿圆上砍出白光,阴怀江视线里的那圈绿光瞬间凝实变成一个八面棱锥的圆盘。
涂山月掐诀,口中“缚”字咒轻出,法印转瞬化成一根灵链飞出。
阴怀江手腕用力,八面棱锥被砍断一根,剑尖刺入,血红灵链顺着银白剑刃突入屏障,直击李莫萧腰腹!
李莫萧眼神一凛,后退半步,手中如意入墨色,他将如意抵在眉前,口中念起密语。
突然,一股腥甜涌上喉头,李莫萧猝不及防吐出一口浓血,耳边有一声梵音震响,李莫萧心头惊颤,他猛地抬头,耳朵里的声音骤然轰响,一声又一声重重地锤击他的心脏!
是法清!
李莫萧目眦欲裂,他几乎瞬间就晓得了罪魁。
腰上又是一阵刺痛,李莫萧低头,那根灵链趁他功破,已然勒缠住他的腰腹,将他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好手段!好手段!”李莫萧怒急反笑,他猛地抬头,金色的眼珠变成纯黑。
“李掌门过奖了。”阴怀江皮笑肉不笑,手起剑落,潋紫光刃如贯虹一般从李莫萧头顶劈下。
李莫萧扭曲的脸滞住,侵占肉身的魂被灵链锁缚。
涂山月薄唇轻启,冷岑岑的声音和绽开的紫光同时沉寂。
阴怀江不用听也知道涂山月下了什么咒,“灭”字咒,阴怀江在心里感慨,李莫萧何德何能,他的那缕恶臭的魂根本不配在无字法印下湮灭。
“山月,他怎么办?”阴怀江抬抬下巴指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赵乾坤,眼神带出几分不明显地嫌弃,嘴里小声念叨着,“好歹也是一个人物,怎么轻易就着了李莫萧的道?”。
躺着的人没法给自己申辩,涂山月倒是有心替赵乾坤说句好话。
涂山月:“赵长老因为思尧的事费尽心血,他今日被李莫萧钻了空子也是情有可原,况且究其缘由他始终也是因为我而受累,我不该将他搅进来的。”
“山月,你真觉得赵乾坤无辜吗?”阴怀江心里有些无奈,李莫萧有一句话说对了,他的山月很天真,天真的认为所有人都是受害者,天真的要将所有作孽披到自己身上。
涂山月眼神闪了闪,绕开这个话题,重新回到最开始的问题。
“李莫萧只是分出了自己的一缕精魂强行控制了赵长老的思维,而现在那缕魂已经消散,赵长老的神魂短时间内陷入昏迷,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他的神魂唤醒。”涂山月缓缓说来,在赵乾坤后背迅速画了个图案。
很快,赵乾坤醒了。
“怎么了?”赵乾坤看着杵在他面前的两张狐狸面具,脑子有些迷糊。
阴怀江狐疑地盯着他:“你忘了?”
赵乾坤拧着眉迟疑地摇了摇头,他脑子里好像有许多画面闪过,但他就是什么也抓不住。
阴怀江偏头朝涂山月看了眼,涂山月点了点头。
赵乾坤对阴怀江两人鬼鬼祟祟的小动作看得心惊,他突然有了种很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他想的果然不错,涂山月三言两语讲清了他们从入塔到打开这道石门的种种。
这时候赵乾坤才明悟,原来他早就进了李莫萧的圈套,也不知是在哪一次的杯酒笑谈中李莫萧偷偷将精魂藏进了他的识海里,就等有一日来个偷天换柱,借用他的皮囊布下杀局。
好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