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下来，四大阵营除了核心城区，其他地方的房子都没怎么变过。副本上线时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好在有游戏资格这样的机制，让每个时段的玩家数量都控制在合理区间。冷兵城占地最大，玩家也是最多的，接近400万。”
“不过……有人爆料过全息指挥中心的预测，随着彻底下线的玩家越来越多，生育率却越来越低，再过两年，符合游戏资格的成年人就越来越少了，很多房子都会空出来。”
“所以盖房子这种事，很少人会做的。就算去厂里采购，建材成本也太高……”
安柔用力摇了摇头，瞪他：“身为员工，你在质疑公司战略？”
“……我只是实事求是。”跑跑硬着头皮耿直作答。
“盖！”安柔语气坚定。
她巴不得现存玩家立即下线一半，这样就算不建农场，也可以用手里的钱，带着安有年找个僻静的地方过小富婆的日子。
可两年！
她等不起两年。
这个破游戏，两天都可能发生很多意外。
“先弄个模型出来。”安柔说。
切开几块砖几片瓦，和好一斤水泥，再捏好一些必须的木材，一切准备就绪。
安柔住了五年农场，打了五年麻将，自问动手能力为零，重任自然落到跑跑头上。
跑跑紧张得汗都落下来了，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按照安柔的描述，做了个模型出来。不得不说，虽然算不上简单，比起用软件画3D图还是简单多了。
模型只是第一步。
真正考验房屋质量的，是把模型变大的过程。
10平米，20平米，40平米……
大把大把金币砸下，只有两只巴掌大的房屋模型一步步成长起来，最后在80平米的面积停了下来。
耗费50万金币，还只是一个房屋外壳。
安柔小心翼翼敲了敲墙壁，生怕一不小心就把房子敲塌了。
薄薄的墙壁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空洞声响。
早知道就原地取材盖土房了，省钱不说，还安全……
安柔有些后悔。
“老板，后期还能砸钱加固的……”跑跑一面怕挨骂，另一面又忍不住劝慰了一句。
那么多钱，他一个员工看了都心疼。
安柔皱着眉，索性破罐破摔，用力蹬了墙壁一脚。
——还行，除了声响吓人，倒是没塌的迹象。
50万金，总不能随随便便打水漂，将就住吧。
两人把草房中扒拉出来的一些家具搬进去，安柔没舍得花钱升级，只让跑跑适当修补了一下，能用就行。
折腾一下午，总算有几分熟悉的样子了。
进门是个中厅，摆了方桌和两把椅子。两边是卧室，各有一张单人床和简单衣柜，外加一个方凳权当床头柜。
厨房在大门外的左边，终于不是露天土灶了，用一扇门和餐厅隔开。餐厅里是一套复制出来的方桌木椅。
卫生间则放在右边，和厨房对称，不过换了个方向开门，省得吃饭的时候能看到里面的光景。
在科技落后的时代，就别幻象独立卫浴、抽水马桶之类的设备了。有个老式的干净木马桶，不用蹲臭气熏天的旱厕，就算不错。
安柔在新房子里转了两圈，太过投入，一时间竟忘了跑跑的存在。
直到跑跑不得不开口提醒：“老板？”
安柔转过身。
跑跑眼中掠过一丝恍惚。
他还是第一次从安柔脸上看到如此温柔的笑靥。
不再是那个对员工呼来唤去的资本家，也不再是面上挂着娇滴滴的假笑，把匕首捅进玩家心脏毫不手软的煞神。
就像是现实中，路上碰到的简简单单的女孩子。
“这房子的格局，参照了我奶奶老家的房子。”安柔还没从回忆中脱离，“我小时候每年都去。院子里还种了一棵杏树，暑假过去果子正好熟了，黄澄澄的，好看又好吃。——就在这个位置。”
跑跑本想说点什么，听到这里，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引魂歌是个杀怪游戏没错，可它逼真的全息技术，和NPC好感度玩法，也催生出一批不以杀怪挣奖励为目的的玩家。
他们来到魂界，往往是为了缅怀一些事，和一些人。
“老板是北方人？”跑跑问。
这座平房的结构布局，在南方很少见，更像是北方的乡下院子。
安柔摇头：“不是，我爸爸念书工作都……”
她忽然打住，没再往下说。
思绪从遥远的现实记忆，一下拉回到虚拟的游戏世界。
安柔情不自禁涌起几分感伤。
父母早已不在世，奶奶也早就故去了，如今那个现实世界，就和魂界一样，于她而言举目无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