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公子这么晚打电话给下属似乎毫无愧疚感,他的声音沉得像浸在泠泠溪河中,再低一分就接近冷漠无情,“明天我要和黎小姐去雁溪码头看现场,但司机临时请假了,顾向淮,你明天有时间么?”
意思是让他明天兼职司机,接送两位准新婚夫妇去看订婚仪式现场。
心里有一些微妙不可言说的预感,顾向淮看了黎音一眼,答应下来,“哥,我有空,你把地址和时间发我微信吧,我尽早过去。”
那边的电波好似延迟生效,薛越沉默了好几秒钟才“嗯”了声,客气一句,“不会耽误你的事吧?假期了,和女朋友没有出游计划么?”
顾向淮笑一声,手掌覆在黎音的小腿上,有意无意地摩挲,“她家里倒是有想要出去玩的意思,但好不容易才放假,她说不想折腾了,就在家休息两天。”
电话那头很轻地笑了笑,薛越说道,“行,那明天要麻烦你一下,可能还要送我们回来的。”
顾向淮这边说没问题,电话很快挂断。
“你那个——”
不等黎音说完,他已经低头开始操作手机,按了几个系统铃声听听,选定一个风格与她完全不同的换上。
“好了!”少年设置好了手机,湿漉漉的眸子抬起来,脸颊侧到她身前,想讨要一个奖励。
“很乖。”黎音俯身过来,到底嫌弃他鼻尖与唇上亮晶晶的水泽,权衡几秒钟,不挑错选择了安全的喉结。
软绵的唇印在坚硬的所在,痒意飞速蔓延至四肢百骸,顾向淮看向她被揉得乱七八糟的丝绸睡衣,情不自禁地上下滚动喉咙,翻涌的气血要从血管里撑到发烫,他一下扣住她的腿,倾压过去。
明天她就要去雁溪码头了。
不甘心自控,他的侵略实则是毫无章法的,仅凭借热情相融,隔着衣物衔住绵软的云,他盯住她意乱情迷的眸子,要将此间一切卷入腹中,占为己有。
“姐姐…”背脊被锐利的长甲挠到伤痕累累,他在她的颤抖中卑微祈求,“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委屈巴巴地哭着,一面动作这样粗鲁呢,黎音实在拿他没办法,伸手抚在线条分明的下颌,一串儿泪水砸进手心,滚烫也潮湿。
“好。”她哄他,“阿淮不哭了。”
轻云蔽,月半圆,露台上望向天幕,深蓝的空旷无垠无绝。那些吟唱与喘息已经平缓,淡淡月色攀住床上那人白皙滑腻的肩,与他的目光一同点在她柔美的眉眼之间,一遍遍细细描摹。
“看什么?”极端的放纵之后是说不出的舒畅,黎音搁下空杯,长舒一口气才给他一个眼神,“明日你就在家里休息,我会喊司机过去接薛越的。”
她摸摸他的头发,“不委屈了?”
顾向淮摇头,“我不在意哥把我当司机的,本来我就对不起他…而且他使唤我也是把我当自己人了。”
黎音不耐烦听他这些,哼了声,“那随你吧,你爱开车的么。”
“阿音!”马甲掉了之后,这一招已经不够好使,她高兴时候听进去一句略过两句,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撼动她和薛越的牵连。
黎音进到屋子里去了,徒留他一人站在露台花园。
半晌,顾向淮回到围厅,从沙发上捞起了黎音今日的衣物。裙摆上轻微的椒花香气,杂糅在檀木与玫瑰香气中,一丝一缕地钻入呼吸。
她今天应当是和薛越吃的晚餐,为什么他会带她去那家店?
*
翌日清晨兵荒马乱。
闹钟响了之后他与黎音各走一方,顾向淮先是打车去了臻山府与薛越碰头,然后开了车去观澜园接上黎音。
这是他第一次来她的住处。
已经尽力克制自己了,但听见薛越在副驾驶轻车熟路地给他指明楼栋,顾向淮仍然止不住地烦躁。
嫉妒是极其负面的情绪,顾向淮以为自己自懂事以来已摈弃这一项卑劣。
其实没有的。
黎音回去之后重新打扮过的,长长的卷发盘起,露出干净的天鹅颈。早春时节,她穿着pinko经典款的白色套裙,花瓣边领的,腰间挂着昂贵圆润的手工串珠。
薛越下车去屋子里接她的。
两个人并肩从花园走出来,薛越伸手把垂下的一串海棠果移开,小心护住她下阶梯,而徐聆音侧过去看他,柔情蜜意地勾出微笑。
阳光是有些刺眼的,顾向淮移开视线看向车内的装饰,忽然整个僵住。副驾驶的位置上有放着一个小东西,刚才没注意到,现在仔细看一眼,才发现那是一只黑色绒布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