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不能住啊,”周北冥这比沈青鱼高了快一个头,站在他的跟前儿,极力说,“我就是长时间没回来了,院子里头看着乱了一点儿,屋里都好着呢。”
周北冥就想让沈青鱼进自己的家门儿。
虽然沈青鱼一脸的嫌弃,但他也就像是看一只挑剔的猫似得,就想着先把人哄到家再说。
周北冥几乎是讨好人了。
因为他的脸实在是深邃硬朗的俊,没有什么猥琐感,在外没遇到过当他是流氓的。
他又是第一次干把人往自己家里揽这事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
这明知这沈青鱼嫌弃他,他还控制不住的想往沈青鱼的身上拢,一边拢一边说:“走走走,你先进去看看,进去看看!这哪不满意就再说呗!”
沈青鱼知道现在情况特殊,说白了,现在就是人家在收留自己。
他爸妈那里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沈青鱼现在哪还敢再惹什么事儿让他爸妈操心。
但沈青鱼实在是受不了周北冥碰自己。
他这抱着自己的手臂,跟个大爷似的,将自己的肩膀撑了一下,没有太努力地掩饰自己脸上的嫌弃。
周北冥看着他,心想,呦呵,嫌弃自个儿?
沈青鱼嫌弃自个儿,周北冥也不觉得自卑什么的。
他甚至觉得有意思,这痞里痞气地盯着沈青鱼蹭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咬牙乐了。
他也不碰沈青鱼了,甚至还学着他们城里人,玩笑似的将自己几乎可以说的上是魁梧的身子弯了一下,做了一个调侃的,“请”的姿势。
沈青鱼哪里是看不出来,他皱着眉头嘟囔了他一句什么。
他又心想,算自己大度,迁就一下这人算了。
沈青鱼毕竟自小被人恭维惯了,这被周北冥请进院子的时候,昂首挺胸……
杂草太多了,沈青鱼没地方踩,生怕又从草丛里都有什么小东西顺着他的裤腿钻进去。
他这抬起的脚正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落下,一只鞋码比他大了不少的脚就这样碰了一下他的鞋边儿。
然后,周北冥顺着沈青鱼要踩下去的地方,将那草给踩平了。
沈青鱼皱眉,但抬头见周北冥没什么表情的一路踩下去,他这才总算是迁就了下来,将脚落在踩下的草上,进去了。
这地方,根本就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
“这院子……”沈青鱼想说,能住吗?
但话到嘴边,这到底是人家家里,他还是礼貌了一点儿,说:“太久没住过了吧?”
周北冥在外闯荡一年多,刚回来,所以院子也就成这样了。
周北冥这一边将草踩的往两边倒,一边说:“我这刚从外地回来,没来得及收拾,这要是一收拾,其实也能漂漂亮亮的。”
沈青鱼瞥了一眼那塌了的墙。
心里呵呵两声。
漂漂亮亮的……
沈青鱼心想,这穷成这样,还能不自卑,这个男人也算是一个人才了。
沈青鱼终于踩上了有一道大裂痕,石灰抹成的地板,皱着眉,将自己沾了草泥的脚给跺了跺。
他这还没有进屋呢,就在屋子里头闻到了一股子的霉味儿。
这味道让人感觉里头窝藏了很多腐烂的小虫子之类的尸体,又混着一股子的干土味儿。
这光是闻味道,就让人觉得脏脏的。
堂屋的门没有关,周北冥直接说:“进来。”
沈青鱼蹭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见周北冥看了过来,这才忍住了没有当着他的面儿在自己的鼻翼间扇扇味道。
他这迈进去,只瞅了一眼,就怯了。
他尽量把话说的有人情世故一点儿,说:“那个……我这要是住你家的话,太麻烦了吧,要不你跟你们村儿的谁家说一声,我看家对面那个有小楼的人家就不错,这能不能让我在人家借租住一段时间……”
“你这住人家干什么,”周北冥说的跟真的似的,“这又不是没地方住,这屋子好好的。”
沈青鱼呵呵两声,看着屋里那残了的桌子板凳。
家具都简直是一群老幼病残。
哪哪都有包浆的痕迹的,沈青鱼觉得这就算是再收拾,也收拾不干净。
沈青鱼一句话都没有说,这摸出自己的手机就赶紧出去了。
他这出去后,就这么在外头一蹲,打了一个电话。
周北冥高大的身子靠着堂屋的门,就这样看着他。
他知道沈青鱼是嫌弃这里,但他就是止不住乐。
周北冥这在外头混的时候,不是没有住过有些档次的酒店,也不是没有住过城里的什么好地方。
可这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周北冥这回到家里,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但很明显的,这自小长在城里的尾巴蓬松的猫儿,习惯不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