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之的视线渐渐清晰，他看到了莫星川那充满自责的脸庞，以及站在一旁的霍文清，两人的表情都异常复杂。
刚醒的迷糊感，让他无法立刻开口说话，只能微微点头，感觉不对又摇头。
“没..没关..”他声音沙哑，想要坐起身来，但身体却像是被重物压着，动弹不得。
莫星川看出他的动作，扶着他半躺起来。
“要喝水吗？”不等他的回应，一杯水已经递到了嘴边。
顾允之低头抿了一口，喉咙的不适才慢慢好转。“谢谢...”
而霍文清全程只在一旁看着。
沈崇的死完全跳脱了他的计划，沈煜与沈书木事后发生了一次剧烈的争吵。
最让他没想到的是... ...
顾允之会赶来现场，还让他亲眼看见了自己父亲的死状... ...
缓了一会，顾允之轻声开口。
“我...我爸他...”
莫星川语塞，回头看了一眼霍文清犹豫着要不要说。
想了想，早痛不如晚痛。
“允之，沈叔...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顾允之以为自己会很难受，但内心没太多波澜。
可能在昏迷的这几天，他已经将难受自我消化。
沉默了一瞬，缓缓转头看向窗外。
莫星川担心地看着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霍文清忽然开口：“你大哥在处理后事，你放心。”
顾允之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随后又看向莫星川：“莫先生，我没事了，您回去休息吧。我...”
他本不放心离开，但看出顾允之是有话想单独和霍文清说，只好点头。
“好。”
莫星川离开后，霍文清轻叹了口气，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
两人对视了一眼，顾允之用尽全力伸出手，在触碰到霍文清的手背时，又因为害怕而收了回去。
霍文清皱眉：“你刚醒，瞎闹腾什么，好好休息。”
看了一眼不争气的手心，顾允之垂下眼帘。在心里组织着想要求他的事，喉结上下滚动，突显着他的紧张。
“我..我有事想说。”
霍文清看着他，好似有种无奈。“说吧。”
他抿了抿嘴唇，鼓起勇气抬起头，“熙儿...不能一直麻烦二哥...”
霍文清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猜到他后面要说的话，一丝很明显的怒火在他眼底闪过。
“所以？”
顾允之感受到霍文清语气中的冷硬，但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所以... ...”
“顾允之，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自己的身体，而不是其他人。”霍文清的语气尽量保持平静，但其中的冷淡却无法完全掩饰。
“他不是外人...”
... ...
一句话说完，又是一刻的寂静。
“我们...能不能留下他...”
“留多久。”
“不..我的意思是..”
“顾允之？！”
“他没别的亲人了...再怎么说，你也是他哥哥...求你...”
若放到平常，霍文清早就开骂。
他居然让他养顾梅的儿子？
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弟弟？”凶狠的眼底朝床上的人扫去：“顾允之，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第一次来我家时我说过的话？”
顾允之有些被吓到，他吞咽了口唾沫，视线下垂，不敢直视。
霍文清俯身，拽着他的手臂突然发力：“忘了是吧，我来帮你想！我当时说过，我没有弟弟！记起来了吗顾允之！”
随后甩开他的手猛的站起，转过身扶额。
顾允之见他反应剧烈，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可奈何手上的吊针有些麻烦，他干脆一扯。
“你干什么！”霍文清见状，立刻转身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躺的太久，又急于下床，突然的眩晕让他往后退了一步。
所幸霍文清接的及时。
顾允之的手背上瞬间涌出了鲜血，他疼得皱起了眉头，可他却轻轻拽住了霍文清的衣角：“我知道你很难做，但他除了我们，没别的亲人了。可以吗... ...？”
一副毫无血色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求着他，让霍文清心里一软，不答应怎么办呢？
一想到父亲的死，他又原谅不了自己。
可顾允之现在的样子，他除了答应还能说什么？
“回床上。”
顾允之没动，明明没力气，却自虐的强撑。
霍文清闭了闭眼，退了一步哄道：“你好好躺着，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接他。”
见他松口，顾允之才放了心。
沈书木来时，霍文清出医院去买吃的了。
整个病房只有他一人，睡不着只能干瞪着眼看着天花板。
“允之。”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允之转头看去，下意识就要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