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清河吃着饭,期间有问有答,但总让人觉得像是待客。
厉清河这个态度,易小只也不好跟他们太热情了。
吃完了饭,就像是没什么聊的了。
厉淮与看了一下时间,说要走,丘言不舍地走到门口,又抱了抱小只。
易小只觉得奇怪,又问:“……妈,你不抱抱厉……我老公吗?”
丘言看向厉清河,像是在征求他的同意,但最终还是对易小只说:“算了,清河不喜欢跟人这么亲近。”
临走前,易小只又看到厉淮与跟厉清河点头示意了一下,这就算是送别点到为止了。
门关上的时候,易小只都还有一点儿恍惚,心想,这就完了?
易小只:“老公你……怎么好像跟你的爸爸妈妈不熟?”
厉清河领着易小只回去,“是不太熟,从小到大我跟他们没有真正见过几次面。”
易小只惊讶地眨了眨眼睛,问:“为什么。”
厉清河挽起了自己的袖子,收拾餐桌。
为什么?
厉淮与跟丘言,曾经是一对让人艳羡的情侣,后来是一对让人艳羡的夫妻。
高中相恋,一块儿步入知名大学,在大学,两人都到了法定结婚年纪的那天,就高调领证结婚了。
灵魂高度契合,又都有绝对傲人的家世背景的两人,又在领证后不到一个月,双双退学,前往了亚马孙热带雨林。
不久后有了孩子,也是为双方父母考虑,他们两人在旅途中顺道回了国,生下了继承人,之后就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有些人,就是缘分浅薄,就算是父子,母子。
易小只问的小心:“厉先生……不喜欢你的爸爸妈妈吗?”
厉清河将碗筷放进洗碗池子里面,发出一声瓷器的碰撞。
“不是不喜欢,”厉清河觉得解释起来很麻烦,“只是不太熟。”
厉清河出生时,年幼时,厉淮与跟丘言就已经是成年人了。
成年人有自己的思想跟追求,甚至是以“人类”为言的远大理想,不是一个婴儿,一个孩子能够左右的。
厉清河留不住他们。
曾经是有一次,七岁的厉清河将他们锁进了房间里,但身为大人,思想成熟的他们总有办法从里面出来。
出来后,将清河抱起,感动高兴,又自得,又不舍地搂着他。
一边自得身为父母,儿子对他们天生的在意,一边说:“清河是不是不舍的爸爸妈妈走啊?”
然后,离开。
年幼时,厉清河经常想,他反锁了门,将他们关在了里面,钥匙被他丢进了水池子里,佣人都被遣出了别墅。
所以那天,他们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成年人,真是强大的,而无法左右的生物。
那种感觉,让人极为的不舒坦。
以至于厉清河自小就不喜欢强大的,有太多个人思想的人,他喜欢弱小的,起码比他弱小,喜欢能被他轻易拿捏,轻易掌控的。
道德上他没办法对别人强制打压,行为上他只能不断优化自己。
一直以来,他都做的很好。
他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安全感。
但渐渐地发现,他不喜欢被人仰望的感觉了。
他只觉得周遭聒噪。
欲望消减,整日倦懒寡言。
以前兴许是因为他的父母,但渐渐的,就不止因为他的父母了。
现在即便是有能力去见他的父母,他也会觉得路途辛苦。
有那个时间,倒不如打场球,好好吃顿饭,又或者睡一觉,去见一个在感情上,于他而言,紧要过于他的父母的一个生意伙伴。
身为子女,他对父母爱意与日消减,父母于他而言,终究是不重要了。
厉清河也再不会有那个心力,想着将他们关在房间里面了。
“厉先生?”
厉清河看着易小只。
如果他也想走的话……
“为什么厉先生看起来好难过?”
厉清河:“……什么?”
易小只从他的身后,抱住了他的腰,“厉先生也觉得自己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吗?”
厉清河想去拿易小只抱着自己的手,但想到自己手上有油,到底是算了。
“厉先生不要难过,”易小只安慰他说,“像小只,小只有叔叔婶婶,有哥哥,厉先生也有奶奶。”
厉清河哭笑不得,“嗯,我不难过,小只,我要洗碗了。”
易小只在又想了想,抱着他,摇摆着,想了想说:“小只会有更爱的人,厉先生也会,会有好多好多,像,像朋友啊,孩子啊,老婆啊。”
厉清河洗着碗,心想,他是不是又要跟自己说离婚?不然提什么孩子。
厉清河只当没有听懂,而易小只确实也不是他误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