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自己怀里抠出几颗铜板,放在了桌上,叫若见微把那白花花的银子都收了起来,这才离开了面摊。
二人下午又在城里转了半天,仍是没有收获。杜衡陪着若见微走了这么久,无聊的很,张口同他攀谈起来:“见微呐,你中午说你是苍梧山弟子,苍梧山怎么样啊,你同我讲讲呗。”
“苍梧山…很好。”
“…?没了?”
若见微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没有了。”
杜衡忍不住伸手扶额,这孩子真会聊天。他只好又问道:“我看你身后背着剑,你是几岁开始练剑的?师从何人呐?”
“我四岁起跟着师父学剑法,如今已有十二年,我师父是若关山。”
“若…关山?!是那个有着‘崔嵬出,诸邪退’之称,话本子里都叫他‘冷面仙君’的若关山吗?”
若见微点点头,目光中带了点温和:“师父他人很温柔的。”
“……”话本子里可不是这么写的。
杜衡赞叹道:“先前我听你的姓便觉得耳熟,原来你真的是若关山的徒弟,果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他话里话外都是吹捧之意,就差没把若见微吹到天上去了,可惜被夸奖的对象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回道:“我还差师父很多。”
杜衡腹诽道,年纪轻轻就这么凶残,居然还说差他师父很多,这师徒俩都是些什么人呐!
眼看着天色渐晚,今日不会有进展了,杜衡领着若见微往他那破庙而去,快出城时他才反应过来:“额那个…见微呀,你晚上住哪儿啊?”
若见微理所当然道:“我住客栈就好,明日再去找你。”
好,有钱就是任性,是他多虑了。
两人在城门口分别,杜衡带着对人生的怀疑回了自己的破庙。
若见微第二日如约前往杜衡的破庙去找他,谁知庙里却空无一人。
“杜衡?”若见微喊道,他环顾四周,发现桌上的半根烤地瓜没有了,而一旁作为“地铺”的地方整齐地叠着几件旧衣服,露出了作为“床”的木板。
若见微定睛细看那“木板”,嘴角忍不住又抽了抽。昨天未及细看,今天他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木板,而是…这小破庙的门板。
这样睡觉真的没问题么?若见微看着地铺旁熄灭了的火堆,万一走水了怎么办?
颍川城西有一处街道名为“花眠”街,听名字便知晓这街上都是干什么的,杜衡昨日未领着若见微到这里查探,实在是他觉得小仙君走在这里总显得格格不入。
花眠街上有一座楼叫“玉笙”楼,正是颍川城内最大的青楼。杜衡自楼前经过,正遇到不少喝的宿醉的人从楼里出来。
闻到他们身上的酒气与混杂着的不知什么气味,杜衡眉头皱了皱,避开那些东倒西歪的人,径直来到了玉笙楼的后院,熟门熟路地从一面墙上翻了进去。
院子里种着几棵桃树,一个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女子正坐在院中,手上绣着一块丝帕,听到声响头也不抬地骂道:“哪家的毛贼白日里翻别人的院墙?!”
杜衡落了地,笑嘻嘻回道:“是我呀,青萍姐姐。”
青萍眼内的怒气顿时化作了笑意,起身道:“小五?你怎的这么早就来了?”
杜衡从怀中掏出一盒胭脂递给青萍,道:“上次姐姐托我买的胭脂,我给姐姐带来了。”
看着青萍打开胭脂盒后欢喜的样子,他又接着道:“本想昨天就给姐姐送来的,谁知…”
他说到这儿突然没了声,青萍看着他一脸憋屈的样子,忍不住笑道:“遇到什么事了,把我们‘杜半仙’气成这个样子?”
“唉,别提了,”杜衡坐到桌前,苦着个脸道,“自我做‘半仙’这么多年,纵横几座城,都顺风顺水,姐姐是头一个识破我伎俩的人,可昨日城里来了个小仙君,直接到了我庙里,说要找我除魔,我哪里会呀,那小仙君看穿我的搪塞,就要拔剑打我…”
“别看他长得俊俏,打起人来真狠呐,”杜衡没好意思说自己被若见微钉在墙上的事,夸大其词地编造了一番自己和若见微大战的场景,最后指着自己衣服后领道,“喏,姐姐为我做的衣裳都被他的剑勾破了。”
青萍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这小仙君这般厉害,以小五你那怂样,该不会是单方面被人家吊打吧。”
杜衡:“…!”
青萍又问道:“后来呢?”
杜衡看着她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有点后悔自己一股脑儿说出来了,他只好接着道:“后来…我答应他帮他查清城里的妖魔,他答应帮我保守秘密。”
青萍捂着嘴作势嘲笑道:“不得了,让咱们的‘杜半仙’这般妥协退让,这位小仙君不简单呀。”